江钊看云世诚偏头抬眼看他的时候,眉头想要展开,却怎么也展不开,本来想解释,现在这时候在一个父亲面前,无论说什么,他都是不对的。
因为千错万错,最终他伤害的是一个头发发灰的人的女儿。特别是看到云世诚眼睛红暗欲怒的样子,江钊只能再喊了一声,“爸……”
云世诚没说话,他不想应,是真的不想应,他在监狱里,什么也忍得过,那些逼他认罪的方式多的是,他也挺得过,但是一双儿女是他的心头肉。
司杰还好,朵儿一直护着,没有短过什么,每次看到司杰又长高了,精精神神的,朵儿又瘦了,他就觉得这世界怕最最对不起的人就是这个女儿了。
朵儿人又高,又漂亮,跟她妈妈长得很像,再是一身朴素的打扮,依旧出挑得很,性子虽是多少有些狡猾,但本性不坏。
若是没他这样的父亲,就算拖着司杰一个弟弟,照样能嫁个好人家,就算不是豪门,也能过上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生活。
在他的预想里,朵儿肯定能找着一个疼她的男人。因为朵儿从小就招人喜欢。
虽是人家说,当父母的看自己儿女,再丑再不中用都是最好的,但云世诚觉得他向来分析朵儿和司杰都是很客观的。
云世诚站起来,仰头眨了一下眼睛,再平视江钊的时候,已经眸色从容。
朵儿看着江钊,只吞口水,觉得父亲是误会江钊了,昨天的事情,发展成那样,她有错,于是想打个圆场,“爸爸,其实……”
云世诚看着江钊,对朵儿说,“生病的人好好休息,我跟江钊出去一下。”
朵儿急着解释,“爸爸,是我不对,江钊不是有意的。”
云世诚根本没有办法听朵儿的解释,在他的心里,已经认定了朵儿是为了他在江钊面前委曲求全,耳朵隔了音似的越过江钊,走出去。
江钊只能跟着出去,这时候看了一眼朵儿,又将长长的身躯一折,侧后仰着跟朵儿说,“想离婚的事,你做梦。”
朵儿看着江钊出了病房,突然“扑哧”一笑,低低嘟囔,“谁想离婚啦?真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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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廊的尽头,专门辟了一块吸烟区,是个稍大的阳台,透明的玻璃门隔着,烟也飘不进走廊。
那里空间虽是不大,但此时只站着云世诚一个人,他面向阳台外的夜空,背影又很箫寥,就让这地方显得格外空荡。
江钊过去的时候云世态正好转过身来,看着江钊时,云世诚觉得血管有些堵,弄得头晕。
江钊站在阳台上,私立医院的灯光很亮,照得他轮廓分明刚俊,轻喊了一声,“爸。”
云世诚比江钊矮一些,并不多,只是瘦削些,听江钊喊了他后,说,“江钊,我有听过,是朵儿逼着你娶她的。”云世诚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双手在裤袋里摸了摸,像是找什么,空的。
江钊便在裤袋里摸出一个两指半宽的古铜色薄烟盒,里面只能放四支烟,这样的烟盒放在衣袋里,看不出来,又可以控制吸烟人的吸烟数量。
打开,取出一只烟递给云世诚,又拿出打火机,给他点上,打火机盖上的时候,慢慢揣回袋里。
江钊本来是回避这个问题的,似乎一扯到这个事,追究起来就是他不愿意娶朵儿,当时的情况确实没想过结婚,不管是谁,以他们那种方式交往,也不可能动结婚的念头,只是骑虎难下的时候发现,结婚也行。
那个时候他也没别的选择,一来,父亲正要过来跟媒体解释,只要一解释,朵儿的声誉便万劫不复。
二来,影响他的政治形象,这是不用说的,江家秦家的人都知道,他又怎么能不知道?
三来,最重要的是,他想也只有他能护一下她,若是此时公布出去云家大小姐连副市长都得罪了,她这辈子也休想在海城立足了,去哪里怕都是被人轻看的。
跟了他的女人,怎么能让人轻看?
“爸,结婚的事情,是很仓促,但办的时候,没想过要委屈朵儿。”
云世诚吸了一口烟,朝着阳台外面吐出烟雾,便将烟夹在手上,垂在身侧,他虽是染了些风霜,但面相始终和善,倒没有商人那种市侩劲,反添一份淡融,叹了一声,悠悠道,“我知道,我的意思是朵儿逼你的吧?我也知道一些,你是不愿意的,朵儿这丫头我知道,家里她是老大,她都十岁了,我们家才有了司杰……”
云世诚没吸烟也轻轻吐了一口气,慢慢说,“有司杰太晚,家里独独她一个,她从小就是个霸王,性子不好,那是一家人惯的,毕竟我们家没像别的富人家,孩子一个又一个的添,要孩子也是缘份……”
江钊看云世诚眉眼都有些凄肃,实在不敢抢话来解释什么,这是应该给人的尊重,他心理着急,云世诚虽是在监狱里呆了那么长时间,也受了很多折磨,但毕竟是白手起家的人,骨子里的坚韧劲是从皮相里看不出来,他几乎可以想到云世诚会说什么,却无法打断。
云世诚伸手摁了摁太阳穴,烟上的白灰有点长了,有微微的下弯,断掉,飘落在地上,散成末。
“其实她霸王,狡猾,老是惹祸,这些我都想过预防,我就想把她弄得像豪门小姐一点,人家的那些豪门小姐个个都端庄得很,她一天到晚的没有样子,我也很着急,便请老师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