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桂富留着三七开的分头,瘦长的脸白白净净的,身上穿着白衬衫,衬衫上还插着支钢,不象农村人。他是高五生,还在大兴一中复读,看来是周末回家了。
“小舅舅,这次好象又瘦了呢!”
赵兰看到刘桂富,倒是没有疏远的感觉,很亲热地和他打着招呼。在赵兰眼里,外婆家一切都是挺美好的。
不象在农场,爸爸是临时工,妈是打零工的,自已姐弟几个都是农村户口,站出去都矮人家一等。而在后格村,大家都是农民,也没有人会嘲笑别人是农村户口,也没有人会因为自已是农民身份,而嘲笑别的人是农民。
所以,赵兰在外婆家是最自在的。
“知道你们要来,我刚才去菜园的番石榴树上,摘了些番石榴,你们拿去吃吧!不过,不要吃太多哦,要是拉不出来,可别怪我。”
刘桂富懒洋洋地说完,又钻回屋里躺下了。
如果不是他妈叫他去采番石榴,他才不会去呢,还好,菜园里的那棵番石榴树并不高,他最多只需要踮起脚尖,就能够得着成熟的果实,这才没有坚辞不去。
不过,这样也够让赵兰感动的了。
小舅舅是外公一家人的心尖尖,打小学习就不错,在班级里都是做副班长的,初中毕业后,又成为刘家第一个考上大兴一中的正取生,当时可是轰动了整个后格村,说刘家要出人才了,未来的大学生就是刘桂富了,刘裕至以后可要享福了云云。
结果没想到,刘桂富上了大兴一中,书却是念得越来越差,到了高三,更是一落千丈,就连大专线都没摸上。不过,给刘裕至残存了点希望的是,刘桂富好歹差大专线就只有三分。
如果这三分能补上,刘桂富也能考个大专,虽然没有本科那么好听和牌子硬,但是如果大专能考个好一些的专业,听说出来也不比本科生难混。头脑灵活的,说不定还比那些专业差的本科生混得好呢!
刘裕至一咬牙,让刘桂富补习上了。结果,刘桂富补了一届,仍然没有考上,分数仍然是挂在大专线的边缘,眼看就要摸到,却只能眼巴巴看着。
让刘桂富出来种田嘛,他读了那么些年书,早成了家里的重点培养对象,别说下地种田了,连家里油瓶倒了也不会扶。养成了农不农、秀不秀的一个人。刘裕至只能继续咬着牙、硬着头皮让刘桂富继续补习,把宝押在了今年。今年再考一次的话,刘桂富就是第三次参加高考了。
可是看刘桂富的样子,虽然再有一个多月就要高考了,但他并不紧张,依然一身的懒散。
赵菲心想,这样的精神状态,能考上本科真是奇迹,能考上大专,也得祖上积了大德、行了大运才成。
赵兰已经从屋里拿出两个番石榴,就蹲在门前淙淙流过的小水沟里,把番石榴洗净了,递给赵菲:
“姐,熟透了,很甜的。”
“嗯,别贪心啊,石榴籽留在肚子里,会不舒服的。”
赵菲见妹妹吃得香甜,还是交待了一句。现在人肚子里油水都不多,如果吃多了番石榴,便秘是逃不了的。所以虽然番石榴十分香甜,但是大家都不敢多吃。
“知道啦,我不会全吃的,还要带一些回去给爸妈呢!对了,还有大哥,今晚上也会回来。”
“大哥这周有空吗?我怎么没听说?”
“我是中午吃饭时听爸说的,他去买面粉了,说要炒三合粉给大哥带去。”
说起炒三合粉,赵兰就“咕噜”地吞了一下口水,好象想到了什么美味佳肴似的。
“小兰、小菲,你们来啦?”
外婆柔和的声音,远远地传来,见到熟悉的外婆的身影,赵菲不禁眼里忽然热了一下。如果说前世有不多的人曾经给过她温暖的话,外婆就是其中一个。
记得小时候有一次,她蛀牙疼痛难忍,躺在床上直哭,正好外婆到农场看她们,见赵菲这么难受,便上前抱着她,让她躺在自已腿上,然后用手不断地抚摩着赵菲虫牙一侧的脸颊。
赵菲记得外婆的手十分地温暖,抚在脸上,一阵阵舒服的感觉传来,不知不觉,牙痛竟然好了,而她也在外婆的抚摩中睡着。直到一觉醒来,才发现天黑了,而外婆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回家了。
象这样的温暖也是奢侈,刘桂珍是不可能放下做工的时间耐心照顾她的。赵菲一直把这一幕牢牢记在了心里。
“外婆,你怎么挑了这么多菜?”
赵菲见个子不高的外婆,被身上挑的一担牛皮菜压弯了腰,不禁一阵心疼。
“平时不都是这么干活的吗?今年雨水多,牛皮菜倒是意外长得好,如果不赶快砍下来喂猪,就变瓜了。”
牛皮菜是农村里专门种来喂猪的,人不能吃,菜贱,好种,种下去只要有水,它就能长得绿油油的,而且一株都有半个赵菲高,喂猪十分顶饿。
变瓜是指菜会纤维化的意思,如果变瓜了,菜里的营养成份就流失了,所以一旦长到一定程度,就要赶紧砍下来喂猪。
“外婆,我帮你切猪菜吧!”
赵菲把那瓶四特酒放到了外婆家的灶台上,找到那把专门用来切猪菜的锈菜刀,便要给外婆帮忙。
“你们好久才来一趟,不要你们干活,去屋里坐着吧,或者找隔壁刘伯的小乐玩去。我切完猪菜,给你们煮点心吃。”
“外婆,我和小兰帮你切猪菜,你去煮点心吧,怎么样?”
赵菲知道,如果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