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克良还在犹豫要不要找朱律国讲和,但刘伟鸿已经不给他这个机会了
县委书记办公室内,朱建国与刘伟鸿坐在沙上,默默抽烟。朱建国居中而坐,刘伟鸿在右侧打横相陪,左侧沙面前的茶几上,放着一杯茶,犹有余温,可见主人离去未久。
事实上,刚才坐在这个位置上的,乃是县公?安局长蒋大正。
蒋大正向朱建国汇报了一个惊人的消息:那个“光辉一号”苹果树果苗的提供者,黄海省的田老板,乃是一个骗子!
在省纪委调查组离去的第二天,田老板就在浩阳市被夏寒等人抓获,秘密押解回了林庆县。
经过突审,田老板供认,所谓经过改良的“光辉一号”苹果树树苗,其实是被其他苗圃淘汰的劣质树苗,什么改良之后能够适应南方天气土壤,挂果率高之类的话语,全都是谎言。这种树苗,完全是一种失败的淘汰品,要焚烧处理的。田老板以极其低廉的价格买了下来,又以高价卖给林庆县。
目前林庆县上坪区和三华区……共种植了十万株光辉一号苹果树幼苗,加上运输费用,总花费在看官家,请到官家贴六十万以上,田老板实际获利四十几万。为了打通关节,田老板贿略了分管农业工作的县委副书记米克良五万元,县农业局长米克林两万元。田老板供认,这是因为夹山区坚决抵制,所以才少了二十来万的收入,不然的话,分给米克良和米克林的“红利……”还要多几万元。
有了在林庆县“成功推广”的经验,田老板正在浩阳市故技重施,准备再大赚一笔。不料就被林庆县的公?安人员逮了个正着。
“岂有此理!这群混蛋!”
朱建国听了这个汇报,气得浑身乱抖,一连拍了好几下茶几,差点连茶杯都震落在地。
朱建国是真的愤怒。
“伟鸿你说,他们……他们胆子怎么这么大?吨!这么搞两年之后,不就全露陷了吗?到时候他们怎么解释?怎么向群众交代?”
朱建国说着,站起身来,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
刘伟鸿轻轻叹了口气。
朱建国这是“涉世未深”啊。搁在后世,这算个什么事呢?盲目地引进果树、经济作物,或者盲目地鼓励农民种植养殖什么东西,最后“全军覆没……”血本无归的例子,全国各地数不胜数。从来就不需要解释也不需要交代。
一句“交学费”,足以应对所有质疑。
至于这个学费,当然不可能是领导去交,而是农民朋友去交。领导的本意是好的嘛,是为了帮助广大农民群众家致富,只是好心办了坏事而已。亏损的农民朋友,应该体谅领导一片苦心,怎么还能责怪领导呢?那样对领导也太不公平了。
刘伟鸿不知道该怎样对朱建国解释这种现象。朱建国刚刚担任地方主要领导的时间还不到一年对地方干部花样翻新的诸般手法,还缺乏直观的认识。在他想来,这种两年之后明显就会被揭穿的骗局,怎么会有人去干?到时如何交代?
这也是当初他同意米克良建议的主要原因。
没想到,一切都让刘伟鸿说准了。
这还真是个骗局!
“书记,米克良他们是不会考虑那么远的,两年之后,果树不挂果或者挂果少,他们也有的是借口。比如管理不善,栽培方法不对等等,理由多的是。再说了这只是决策失误,还不是她米克良一个人的决策,是县委县政府集体决定。他米克良不过是提议了一下跟他能有多大的牵连?”
稍顷,刘伟鸿低沉地说道。
朱建国脸色一变,说道:“你是说,他早就有预谋的?让我们县委县政府的全体领导为他背黑锅?”
刘伟鸿就笑了,一种淡淡的讥讽的笑意:“书记背黑锅这种事,也不仅仅是为他米克良一个人背。反正有了先例,以后都可以照此办理,任何一位领导的决策出了问题,都是集体背黑锅。今天我为你背,明天你为我背。这叫团结协作!”
朱建国不由愣怔了一下。
刘伟鸿的话语说得很不客气,却是事实。
朱建国尽管主政地方时间不长,脑子转得可不慢,马上便明白了刘伟鸿的意思。略略一想,不就是这么回事吗?难怪米克良敢于这么搞,他们对这种操作手法,乃走了如指掌,轻车熟路了。
这一回,若不走出了刘伟鸿这样一个“异类”,坚决将米克良乃至县委县政府的文件顶了回去,结果就会和刘伟鸿说的一模一样。树,种下去了。两年之后,出现大麻烦,县委县政府集体擦屁股。米克良毛都不会少一根。
最可怜的当然是响应政府号召,大力种植果树的农民。种得越多,伤得越重!
“伟鸿,还是你立场坚定啊,唉……”
朱建国愤怒了一阵,官家快手打与您共分享又深深叹了口气,似乎在为自己当初没有坚持原则而后悔。
刘伟鸿正色说道:“书记,民生无小事。这件事,确实值得我们警醒。”
如果换一咋人,或者刘伟鸿与朱建国的关系,没有到那个份上,这样的话,刘伟鸿是绝对不会说的。不管怎么样,朱建国是他的上级,而且是正管的大上司,手里捏着他的乌纱帽。把话说得这样直白,等于是在批评朱建国“轻率”、“乱搞”,后果可不是一般的严重。朱建国一旦恼羞成怒,刘伟鸿头上的乌纱帽,不免炭炭可危。
这也是因为,朱建国在刘伟鸿心目中,还是一个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