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见年兮兰明明疼的一头冷汗,却还微笑着软语温言的安慰自己,心里对年兮兰愈加怜惜。
正在此时,李德全在产房外禀报道:“启禀皇上,荣妃娘娘、惠妃娘娘、德妃娘娘、宜妃娘娘携成嫔、和嫔、宣嫔、密贵人、谨贵人等诸位妃嫔前来翊坤宫探望贵妃娘娘,此时诸位妃嫔娘娘们已到翊坤宫门外,正等候皇上与贵妃娘娘传见。”
康熙冷哼一声,深邃的凤眸之中闪过一抹厉色。然而在望向年兮兰的时候,却柔和了眉目,轻声细语的安抚道:“朕就在产房外守着你!你若是想要见朕,便让芳婉出来告诉朕一声,朕便进来陪着你!朕贵为天子,有朕的龙威庇佑,必定能保佑你们母子平安无恙!”
见年兮兰对他点头微笑,康熙才站起身子依依不舍的转身而去。
出了产房,康熙顿时收起脸上适才的柔情蜜意,冷冷的瞥了跪在地上的刘声芳一眼,冷声质问道:“熙贵妃今早还好好的,究竟为何会突然早产?”
刘声芳颤抖着声音,连连向康熙磕头请罪道:“皇上容禀,贵妃娘娘腹中的龙胎由于在怀孕初期曾受药物影响,因此尽管后期调养得宜,依然有可能会早产。从贵妃娘娘的脉象上看,贵妃娘娘应该从今日清晨便有早产之兆,之所以撑到这会子万不得已之时才禀告给皇上知晓,应该是不愿扰了皇上万寿节的心情……”
康熙愕然片刻,忽然想起今日上午年兮兰陪他用早膳的时候,脸色已经有些许苍白,仿佛昨夜有些没有睡好的模样。康熙不禁暗自猜想年兮兰一定是从昨晚开始便已经开始阵痛,但是又害怕影响自己今日参加千叟宴的情绪,因此才苦苦隐瞒着。若非宫人们见她情况危机,只怕她干脆会等孩子降生之后才派人向他禀报此事。
“真是个倔强的笨丫头!”康熙无奈的摇了摇头,思及年兮兰此时的情形,又生出无限忧虑。
李德全想到在翊坤宫门外等候的妃嫔娘娘们,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康熙的脸色,轻声提醒道:“皇上,诸位妃嫔娘娘们听闻贵妃娘娘早产,特来翊坤宫看望,此时已经在翊坤宫门外等候多时,您看……”
李德全尚未说完,康熙便不耐烦的摆手道:“她们一不会接生,二不会诊脉,这个时候来翊坤宫做什么?真是一群吃饱了没事做的!让她们通通给朕回自己宫里去,少在这里给熙贵妃添乱!”
李德全心中一惊,连忙点头应诺着去翊坤宫外传旨去了。
康熙望着李德全匆匆而去的背影,想到至今隐藏于诸位妃嫔之中那位屡次对年兮兰出手的善于用毒之人,深邃的凤眸之中闪过一抹恼怒与杀意。
康熙之所以不准众位妃嫔于年兮兰生产的紧要关头迈进翊坤宫一步,除了此时心烦意乱不想见到她们以外,更主要的是担心被心怀不轨之人趁机钻了空子,将有毒之物带进翊坤宫来,给年兮兰与腹中的龙胎带来伤害。
翊坤宫门外,众位妃嫔听李德全转述的康熙的旨意,心中虽然心思各异,面上皆作出一幅忧心忡忡的模样,有的暗自感慨了一通,有人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的为年兮兰祈福,还有几位年轻的庶妃更是哭红了眼睛,那伤心的模样仿佛年兮兰已经遭遇不测,难产身亡了一般。
李德全将众位妃嫔的反应一一记在心中,恭送诸位妃嫔娘娘们离去后便匆匆返回翊坤宫内将妃嫔们的反应一五一十的禀报给康熙知晓。
康熙闻言只是冷笑一声,不置可否。
忽然,从产房内传来年兮兰一声痛苦的呜咽,康熙一个激灵猛然转头望着大门紧闭的产房。
接生嬷嬷面容悲凄的推门而出,颤抖着身子跪在地上,“启禀皇上,贵妃娘娘忽然早产,胎位不正,奴婢们为贵妃娘娘矫正多时,龙胎依然是臀位。依照此种情形,贵妃娘娘与腹中龙胎必不能同时保全……奴婢斗胆请皇上明示,到了万不得已之时,贵妃娘娘与龙胎……应该先保全哪一个?”
康熙惊得连退两步,被李德全及时扶住才稳住了身子,乌黑的凤眸之中满是难以置信的神色。
康熙想到年兮兰刚刚还懂事的安慰自己,如今却是命悬一线、生死未卜。再思及适才的千叟宴上,他还曾暗自感叹自己比年兮兰年长数十岁,只怕不能陪伴年兮兰一生一世,此时想来,康熙只觉得自己杞人忧天、自怨自怜的想法实在可笑至极!
想到年兮兰此时的情形,康熙心中不禁百味杂陈,涌起无限悲伤。原来,他的兰儿竟然也会在生命中某一个意想不到的时候离他而去!原来,他与正直豆蔻年华的兰儿之间,他也有可能是被留下了的那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