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间幽闭的暗室里亮如白昼,对,就是幽闭的暗室,是标准的地下室,就是亮如白昼,是标准的亮如白昼。
景仁宫里的密室,曾经为叶孤元弘抵挡过无数次暗害的地方。这是除荣锦和常忠外只有叶孤元弘一个人知道的密室。
连在景仁宫生活了十五年的叶孤元恒都不知道,他虽然在景仁宫里住,但没人害他。因为他只是个没娘的孩子,又没有太子爷的光环,更重要的是他顶上亲王的光环,这就在很程度上注定一旦叶孤元弘出了意外,选太子的时候第一个排除的人选就是他。
亲王注定享一辈子的荣华富贵同时也注定一辈子不能沾权柄,所以针对景仁宫的冷雨凄风都是冲叶孤元弘去的。
每当天气不好,叶孤元弘就吓得不敢在寝宫睡觉。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什么地方会有什么样的危险突然出现。
也许是刺杀他的人,也许是毒蛇,也许是冷箭,甚至连蜡烛都曾被人涂上毒药险些就害他在睡梦中晕死过去。
所以他总是有无数的替身替他睡龙床,其中也死过三个,重伤不过月余便死掉的有七个。换而言之他至少有十次是必死无疑的,这还没算宫外遭到的暗算。
解毒药都吃到了改变体质,他的血都能解毒了,可见他受过多少次毒害。越是被害的次数多,他越是谨慎。
每到天气不好,他就会躲进密室,安排替身躺床上睡觉。此时就是红儿放下床幔躺在苏若水的牙床上睡觉,而苏若水则在密室里气定神闲的喝茶、下棋、聊天。
“这世上还真有夜明珠啊。”苏若山仰望悬挂在头上的夜明珠,有拳头大小发出的光非常柔和,一点都不刺眼,整间屋子都照得亮如白昼。
“我也是第一次进来,还以为像个囚室一样,没想到如此奢华。”苏若水也没想到密室会这么大,苏府也有密室,太子宫也有,但相对而言都很小。
水晶的珠帘,琉璃的杯盏,象牙的床,和田玉的席子,苏若水第一次知道叶孤元弘原来这么的会享受。
“奢华,帝王家自然是天下第一。只是避个雨用得着躲进来么?”苏若山捻着温润的玉棋子,在等苏若水落子。
“他说变天就进来,想是担心景仁宫的房子会漏雨吧。”苏若水就是举棋不定,苏若山虽是武将,棋艺却颇精,苏若水一时不知如何是好了。
“早知道皇宫里的日子是这个鸟样,我就不应该让你嫁给他。哪怕嫁个农夫也不用遭这么多罪,不用活这么累。”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平淡没什么不好,但总少了一点精彩。”苏若水终于落下一子,笑问:“哥,你今年也该成亲了吧?”
苏若山笑道:“太子爷这么一搅,还有人愿意嫁给我?我猜退亲的人早就上门了吧。”
“不一定,毕竟爹还掌着兵权。”
苏若山冷哼一声:“三妹,我在这个世上就你一个亲人了,我没爹,你要认我这个兄长,你也没爹了。”
苏若水笑了:“父子还有隔夜仇?能过去的都过去吧,过不去的不去想也就过去了。”
苏若山静静的看着苏若水,目不转睛的凝视了许久。“三妹,我怎么感觉你和以前不一样了?”
“什么时候有这感觉的?”
苏若山细细的回想了一会儿,说道:“为了给你送亲,我特意从北疆赶回来的那次,那时候我就觉得你很不对劲,我听说二娘差点害死你,我以为你是劫后余生性情大变。可是现在我觉得你变的不只是性情,我离家不过三年,你怎么变得我好像从来都没认识过你一样?”
苏若水摸摸鼻子,演技有那么差吗?多亏没在苏府长期生活,不然早露馅了。“人都是会变的嘛,我要是一直不变早被人害死了。”
“嗯,这次你真的不打算主动出击吗?”
苏若水摇摇头:“她要对我出手,我也救不了她,她要不对我出手,我也不愿伤她。毕竟她是元弘的亲娘,我真杀了她,让元弘如何自处?”
“可是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她就仗着手中的权柄才敢为所欲为,夺了她的权柄她自然就掀不起风浪了。只要她对我没有威胁了,供养她过个安乐的晚年又有什么不好?”
苏若山又一次静静的凝视她,最后摇摇头忍不住叹了口气,这个三妹真的太陌生了,有时候让人怀疑她到底是不是三妹,可眼睛就告诉自己没认错人。
“你真的跟以前不一样了。”
“哪有一成不变的人?只要你认我,我就永远是你的三妹,这就行了,你说呢?”
“嗯。”苏若山点点头:“你变成什么样都是我的三妹,有委屈就跟哥说。”
雨狂风骤不只皇城如此,电闪雷鸣很多人都睡不安稳。敬公公拿起貂皮大氅给皇帝披上,皇帝咳的很厉害,天气凉了他的腰腿也疼了起来。
叶孤元弘点起蜡烛,听着雨打窗棂的‘啪啪’声。屋子里冷嗖嗖的,他没有一点困意。不知今夜的景仁宫风雨如何,他只盼着风雨过后是晴天。
“爷,歇了吧。”荣锦知道一到风雨天叶孤元弘就会失眠,天一下雨他就不敢睡觉。因为雨夜经常有人暗算他,雨夜点不起灯笼,巡查的侍卫也不在外面。
叶孤元弘像没听见一样,一点反应也没有。荣锦又安慰他道:“爷,我会一直守着你的,睡吧。”
“京城会不会也下雨了?”雨夜是暗算人最好的机会,会有人把握这个机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