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墨年说了几句叫锦歌宽心的话,便上了入宫的马车。
马车在夜色里一路飞奔向前,直至拐了个弯,楼墨年这才一手撩起窗纱,窗口即刻便有一人闪身过来。楼相在那人耳边低声道:
“速安排人去查,今日引小主入宫的人,为何会被换了。”
那人并未出声应下,只一点头,便消失在队伍里。
楼墨年默默地垂下帘子,按了按发胀的额角,这会是巧合吗?
马车进了宫门,一路驶入御青门才停下。楼相刚要下车,却来了一小太监,朝楼相规矩的一个大礼拜过,这才躬身尖着嗓子道:
“帝君特命奴才在此知会相爷,请相爷速速驾车赶往凤仪门。”
凤仪门?过了凤仪门便是内宫,是帝后和妃嫔居住之地,臣子向来不许进入此门。楼墨年心中诧异,帝君如此着急唤重臣去内宫做什么?
当下亦不点破心中疑虑,朝车夫淡淡道:
“走吧。”
小太监和一众侍卫伏身恭送。
尚未到凤仪门,远远地便见火把连成片,将凤仪门照的灯火通明。楼墨年定睛一瞧,有另一位身着紫袍的公公早早的在等着了。见马车一停,这位公公忙上前替楼墨年揭了门帘,亲自将楼相扶下车来。
“楼相……”紫袍公公刚欲行礼,便被楼墨年虚扶一把,亦朝着跪拜的众人道:
“都免了吧,”借着通亮的火光,瞥见紫袍公公微白的面色,不由问道,“常公公,可是内宫出了何事?”
常公公起身朝他微微点了点头,眼神又朝左右看了两眼。
楼墨年便猜出此事甚大,不然这位御前大总管亦不至于亲自在此等着了,忙一撩儒袍道:
“有劳公公带路。”
常喜乐见楼相连衣袍都为来得及换,便晓得他猜出事情紧急,忙应了一声在前面带路。
“楼相请随奴才来。”
楼墨年跟在常喜乐身后一路往内宫去,通往内宫的蛹巷狭长,两侧间隔站着不少手执宫灯的婢女,垂手而立。精致的宫灯上绘着彩雀,红色的帽檐将火光压抑在路面上,一块一块的光斑照在青石路面上,显得愈发斑驳。
楼墨年心中不禁思量,到底是出了何事,竟叫帝后下了宫禁的懿旨。
一路步行至凌云殿时,常喜乐这才停了脚步,返身朝楼墨年道:
“楼相请,帝君帝后如今都在殿中,奴才还得赶回凤仪门接其他大人过来。”
楼墨年点头谢过,径直进了内殿。
殿中火光通明,帝君帝后沉着脸,正在内室来回踱步。
楼墨年上前躬身请安,便被帝君上前一把扶起。楼墨年抬首,见帝君面上竟是喜忧参半,不等开口问,只听身后又响起一道脚步声。
回首一看,竟是神武侯洛敬。二人一对视,眉目中都是困惑。
帝君朝就要行礼的神武侯一摆手,急声道:
“都免了吧,两位爱卿总算来了,眼下此事棘手,爱卿速速为本君寻个对策!”
话音刚落,常公公又领进来两位大人,便躬身退到帝君身后。
一位是大理寺卿郑明心,一位是禁军统领宋铮。
见四人都到齐了,帝君这才携了帝后,请众位大臣在内殿的香椅上落了座。
见四位爱卿面露疑色,帝君这才叹一声气,正色道:
“一个时辰前太医院来报,说薛嫔有了身孕……”
话未说完,便见四人起身要贺,帝君抬首轻拍了两下,示意大家坐下,接着说:
“前来报喜的太医尚未起身,便又有太医来报,说薛嫔中了毒,需马上驱毒疗伤。本君不得已,只能将她暂安凌云殿。”
话音刚落,四位大臣脸上皆是一惊。
帝君子嗣不多,自三公主出生后,便再无子嗣存活。宫中一直传言不断,说是妖妃冤魂索命,大家心里都跟明镜似的。帝君对子嗣向来看中,这些年来不断痛失皇嗣,成了深深扎在他心头的一根刺,叫他寝食难安。
眼下这位名不经转的薛嫔刚一有孕,便中了毒,其中缘由不言而喻。
“帝君是怀疑,有人先一步对薛嫔娘娘下了毒手?娘娘母子如今可还安好?”
双月宫中守卫皆是由禁军统领,一旦出事宋铮难辞其咎。上一次华妃遇刺,虽未查到真凶,但也抓获了几名与此事相关的宫婢,今日之事,叫他心中像是一股麻绳,被拧的紧紧的。
帝君沉重的点了点头:
“人还晕着,这毒诡异的很,太医院一时尚查不出是何种毒药,只能先为薛嫔以金针控制着毒性,暂时护住母子二人。若是三日内查不到毒药来源,这解药……”
帝君面色愈沉,眉头不安的蹙起。
“不知帝君可派人查过娘娘膳食和身边婢女?”
郑大人身为大理寺卿,办案一向心细,兹事体大,事关皇家血脉,他不敢小视。
“都派人看管起来,一一在审了,眼下尚未有结果。本君只怕下毒手的人仍逍遥法外,如此拖下去,只怕薛嫔母子……”
帝君声线逐渐沉了下去,帝后含着泪朝四位大臣盈盈一拜,惊得众人纷纷起身还礼。
“内宫之事本是本宫职责,不该惊扰各位大人。可如今皇嗣命在旦夕,宫中谣言四起,本宫只盼各位大人鼎力相助。”
“微臣不敢,愿为娘娘分忧!”
双月宫里十多年不曾听闻婴孩啼哭,华妃怀着八个月的身孕遇刺,帝后亦是受了帝君与太后娘娘不少斥责,肩上压力之大众人都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