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歌一路匆匆赶至前厅时,陈福已经在此候着了。
身后跟着一布衣小斯,瞧着眉眼有些眼生,不像是府里的人。
婢女撩起内室的帐帘,锦歌微微提了提裙角进来了。
一见陈福身后的低眉顺目的小斯,微愣了一下,便看向陈福。
陈福了然,上前躬身道:
“小主,这是京都驿站总管文书,名叫张温,因您要查的帐目已经驿站总管处送至内廷,眼下无法取来,老奴这才请了张文书亲自来一趟。驿站文书记载皆由此人掌管,因此多少有些印象,小主有话问他便是。”
锦歌听完,细细打量起眼前这布衣小斯来,他看起来二十来岁模样,躬身立于陈福身后,躬身垂首一声不吭,看着倒是没有丝毫惧色。因不知其是否可信,锦歌眉心有些微蹙。
“小主放心,此人信得过。”
陈福瞧出锦歌眉目中的疑色,在耳旁小声道。
不等锦歌开口,张温上前一步跪下,一个磕头道:
“小人张温,骆州县人,九年前骆州旱灾,家中断粮数日,幸得楼相路过救了小人与家母一命。多年来小人一直感恩在心,不敢相忘。为报恩情,小人发奋读书,承蒙楼相相助,这才在京城谋得小小文书之职。今日小人若能为小主尽些绵薄之力,小人愿肝脑涂地,望小主明鉴!”
锦歌听这人字字铿锵,掷地有声,心中有些不好意思。
看了一眼陈福,他亦是肯定的点了点头,锦歌这才开口道:
“张大人请起,如此说来,今日正有一事请您帮忙。”
“小人不敢,小主请尽管问。”
张温一直低着头,不敢起身。
锦歌无奈的瞅了瞅陈福,陈福淡淡一笑道:
“小主且由着他去吧。”
锦歌有些不习惯,抿了抿唇,这才道:
“好,请问张大人可记得半月前都有哪些人曾经过胥浦驿站,可有人入住过?”
张温微微直了身子,很是仔细的思索了小半会儿,才谨慎道:
“胥浦驿站为京都四大驿站之首,向来只接待各国使者或是王公贵眷。各地军情均无需经由此地,因此小人记得清楚,半月前,正是青玄国长公主入宫探望南宫世子时,曾下榻胥浦驿站,且停留数日。”
“你可确定只有青玄长公主一行入住,别无他人?”
“回小主,小人向来记忆尤甚旁人,才以此之能获了文书之职。小人能确定,一个月来,只此一行人曾住过胥浦驿站。”
张温一席话,叫锦歌瞬间警觉起来。
青玄国长公主,不正是那日险些与爹爹在未央宫有肌肤之亲的女子么?难道是她?
锦歌之后又假模假样的问了张温一些不靠谱的问题,此人居然对答如流,没有半分迟疑。
锦歌这才点了点头,让陈福送他出府。
锦歌心中思虑尤甚,又怕房中香枣那傻丫头急出眼泪,寻了一小婢女,命她前去传话。
只道此事已有眉目,让她二人安心即可。
陈福送客返身至前厅时,锦歌正坐在软榻上闭目想着什么。
陈福见她这副模样,不自觉的想起自家少爷遇上事儿时,亦是这般思虑之态,当下有些动容。
看着天色不早,转身让门口的丫头准备些膳食一会儿送来。
这才又抖了抖袍子,进了内室。
“福爷爷,今日命人查探那何流之辞,可有疏漏?”
锦歌察觉到陈福的脚步声,睁开眼问。
“小主,已派人查过,此人并无虚言。吉祥赌坊那边也派人私下打探过,确实因此人欠下二百两赌债,半月前曾去驿站寻他,被此人给拦在前院。只满口求饶说再宽限一些日子,赌坊的人只为求财,知道何流此人能利用帐房一职某些私利,便答应宽限一月。”
“如此说来,极有可能是何流与人周旋时,叫驿站中的某些人瞧见了,并以此利用?”锦歌一时不得要领,有些不确定的与陈福商议。
“小主,依你看,会是那长公主么?”
陈福闻言拧着眉,望向锦歌。
“若是她,所求为何呢?爹爹断袖的名声只怕早已名扬四海,她莫非还对爹爹念念不忘?……我看不像,若果真如此,她那晚便不会轻易松口。”锦歌有些笃定的说,“况且我总有种奇怪的感觉,我觉得背后之人,仿佛并非一心躲着我们,而是在给我们暗示。”
“小主可是想到什么了?”陈福闻言忙上前两步,惊声问。
“福爷爷你看,何流身为官驿帐房,亦是公职之身。赌输如此巨款定是仔细告诫了赌坊不可声张的,赌坊为谋远利自然不愿做那杀鸡取卵之事,因此不会将此事透出消息。那此人多半是通过半月前赌坊上门逼债一事得知何流缺钱的境况,而半月前,只有青玄长公主来过驿站,我总觉得这幕后之人,仿佛是希望我们以此为线索查到长公主头上去。若是想掩人耳目,那人何必大费周章只身前往驿站,刻意寻那帐房?在路边随意找一路人即可,我总觉得,此人倒是希望我们查出他一般。再者,赏金定为二百两,正好是何流欠下赌债的数目,福爷爷不觉得此事太过巧合了么?”
陈福听她一番分析滴水不漏,当下认同的点了点头。
“小主此言有理,只是找不出这背后之人,我们终究找不到黑子的下落啊!”
“福爷爷莫急,那人不是说三日后送银子来么?那这三日里,黑子定然还是安全的。”锦歌见陈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