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双月宫。
军中闹鬼的传闻终究还是不胫而走,宫中各处奔走相告,就连一向倨傲的兰贵妃都命人请来施嫔于关雎宫内室相商。
施嫔携着侍婢宝珠款款而来,兰贵妃看着她清丽的小脸和婀娜的身姿,眸中闪过一抹不悦。岁月是面无情的镜子,纵使自己保养得宜,在帝君面前,却终究是上了年岁的。
兰贵妃忍住心头划过的一抹妒火,垂眸望着手中绣了一半一面美人扇子,只觉得顿时失了兴致。
晚霞瞧着兰贵妃一闪而过的面色,当即小心翼翼的上前接过扇子,笑吟吟的为她奉上一盏菊花茶。
此时正值深秋,这菊花正是败火的时候。
兰贵妃眸光一扫,翘着金护甲,就着茶盏小嘬了一口。
放下茶盏的时刻,施嫔一行人已然到了门前。
“贵妃娘娘金安!”
主仆二人朝她行了一礼,举止得体,真真是挑不出半分错儿来。
兰贵妃嘴角不禁牵起一抹冷笑。
自那日叫她在帝君面前当面瞧了自己笑话,兰贵妃便心生不快。又听闻那晚施嫔并未受帝君责难,竟全身而退,兰贵妃更是惊诧不已。
然平日里旁敲侧击就是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偏偏暗中叫晚霞重赏探听时,那日奉先殿里的一个小宫女竟然失足落了水,这一闹腾,奴才们更是咬紧了牙关,任谁都不愿吐露有关当晚的半个字。
见贵妃娘娘走了神,晚霞忙上前借着添茶的当口,轻声道:
“娘娘,茶凉了,奴婢为您和施嫔娘娘重换一盏可好?”
兰贵妃这才回过神,见施嫔未得她开口,真就恭恭敬敬的屈身在当下,心中顿时觉得舒缓了几分,面上亦换了一副笑颜:
“都是自家人,妹妹何须如此客气?叫外人瞧着,倒以为你我姐妹生分了。坐到本宫身边儿来,尝一尝这新进的菊花茶,颇是香气四溢呢!”
施嫔面上即刻显出几分受宠若惊来,睁着一双水汪汪的眸子,急声道:
“妾不敢!姐姐乃金枝玉叶,自古尊卑有别,妾怎敢与姐姐平起平坐?”
兰贵妃深深看她一眼,瞧她紧张的面色都有些微白,不由的挑了挑眉。
此女瞧着娇懦,心思却是不可小视。当初若不是得她提醒,自己如何能这般轻易地扳倒帝后,成了**半个主子?
如此一想,兰贵妃不由的冷了几分声线,说着话却是不再看她:
“无妨,妹妹过来坐着便是,姐姐有话与你说。”
施嫔自然不敢再做推辞,忙谢了恩,垂眸坐在兰贵妃对面,神色恭敬。晚霞上前为二人亲自上了花茶,潜开了一众婢女,安静地立在兰贵妃身后。
兰贵妃收起笑意,侧身倚在软垫上,捧着茶水,一手轻轻合着茶盖,神情藏着几分困顿:
“前几日传出军中闹鬼一事,你可曾听说了?”
施嫔闻言抬首,眉心微微一蹙,道:
“倒是听说了些传言,只是不知此事是真是假。”
兰贵妃睨一眼施嫔,轻声一笑:
“听说妹妹家兄前月里刚升了吏部侍郎,怎么?这官儿越做越大,消息却是越来越不通畅了?”
施嫔当即白了脸色,起身半跪在兰贵妃跟前,颤声道:
“娘娘明察,妾已有数月不曾见过兄长,确实不知传闻真假。”
兰贵妃当下朝晚霞使了个眼色,晚霞忙上前一步虚扶起施嫔,闻言劝道:
“施嫔娘娘当真是误会我家娘娘好意了,您也不想想,若不是我家娘娘托族中兄长举荐,娘娘兄长如何能升迁这般顺利?”
施嫔顿时眸中星光点点,满是对兰贵妃的感激之情。
晚霞睨一眼兰贵妃,又接着道:
“眼下娘娘特意请了施嫔娘娘过来,自然是对您推心置腹的,娘娘尽管坦言便是。”
施嫔闻言忙抬手看一眼兰贵妃面色,见她眸中盛着深不见底的笑意,这才施施然起了身。
晚霞扶她坐下,自己又悄悄的隐在兰贵妃身后。
“本宫寻你过来商议,此事自然是假不了的。依你看,这鬼神之说,是否可信?”
兰贵妃再次扭头看向施嫔,施嫔面色一惊,似是自己仔细思索了一番,才斟酌着开了口:
“此事倒是从不曾听说,妾想着,若是世间有薛嫔娘娘那般的奇女子……或许,当真有鬼神也不一定……”
兰贵妃听她这话模棱两可,不由地拧了眉。
施嫔见此,忙补充道:
“不过……妾年幼时曾随父亲在外省当差,倒是听说江湖上曾有一人名唤鬼面修罗,善施诡异之术。妾想着,可会与此事有关?”
兰贵妃果然来了兴趣,她一早查过施嫔过往,自小与任职小吏的爹爹辗转多地,听了不少光怪陆离的事儿倒是不叫人奇怪,兰贵妃不由地往施嫔面前倾了倾身子,问道:
“哦?竟有此事?”
施嫔点了点头,继续道:
“妾也是听闻曾有乡民亲见此人施法,描述之状倒是与宫中传言相符,娘娘若是不信,亦可问问宗族本家。”
兰贵妃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复又问道:
“可有破解之术?”
若是二皇子能助陛下为洛候解围,必然能大大提升他在军中威望,那陛下对他就更多了一分期许。
如此想着,兰贵妃眸光微亮,面上亦露出几分发自内心的笑意来。
施嫔面色为难的摇了摇头,道:
“只听闻曾有人请了高僧做法,欲擒拿此妖孽,却是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