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真的吗?”天爱瞪大了眼睛,“原来海豚就是海的女儿啊!怪不得鲨鱼不吃海豚呢!爸爸真厉害,什么都知道!”
李牧寒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摇了摇头,似乎对我这种实证派的解答方式不屑一顾;我对他皱了皱鼻子,对他这种糊弄小孩的做法表示嗤之以鼻。
,忽然说:“爸爸,我觉得头有点晕。”
李牧寒闻言,立即放下手里的东西去探她的额头,然后说:“好像有点发烧,我早上就觉得你手脚有点热。”
昨天一直是我在照顾天爱,她发烧了我肯定有责任,要不就是在海洋公园玩得太疯、我没有及时给她擦汗,要不就是昨晚睡觉,我不知不觉抢了天爱的被子,害她受凉了。我心虚地说:“李总,可能是我……”
李牧寒不以为意地打断我:“只是低烧,小孩常见的,多喝水休息一天就好了。”
吃完早餐,李牧寒收拾餐桌。天爱说有点累,我就把她带回房间去。
天爱爬上小床,像个小公主一样懒懒地躺着,我在床边给她掖被子。她突然说:“梅朵姐姐,如果你真的是我姐姐就好了。”
我愣了一下,然后微笑坐在她床头,轻轻把她的刘海拨到一边:“天爱,你有爸爸啊!你忘了吗,你爸爸是世界上最好的爸爸。”
天爱得意地笑了:“是啊!我有爸爸。”然后又有点落寞地说:“可是爸爸工作太忙了,我经常想,如果我有个姐姐就好了……”
小姑娘不想要妈妈,倒是想要个姐姐,既可以照顾她、陪她玩,又不会跟她抢爸爸。我刮了刮她的小鼻子,说:“天爱,做人不可以太贪心哦!”
天爱躺在床上笑眯眯地看着我,突然问:“姐姐,你喜欢我爸爸吗?”
我愣住了,过了好一会才说:“天爱,你爸爸是我的领导啊!我怎么可能喜欢你爸爸呢?”
天爱好像有点失望,又好像有点累了,眼皮也耷拉了下来,可是又合不上。她对我说:“姐姐,我还没有听你弹过钢琴。你弹琴给我听好不好?”
房间里有一台钢琴。我点了点头,然后坐过去,打开琴盖,轻轻地弹了起来。
《致爱丽丝》。这是贝多芬写给他的小女学生的曲子。在这首曲子里,爱丽丝是天底下最可爱的小女孩。
我留心听着自己手下的旋律,琴音越来越轻,因为我感觉到,床上那个小女孩已经睡着了。
我回头,天爱已经闭上了眼睛。李牧寒不知什么时候站在门口,正靠着门框看着我,又好像并不是在看我——他的目光似乎穿过了我,看着很远很远的地方。
好安静。
在这样无心的注视里,我也跟着失神了……
…………
我轻手轻脚地走出房门,李牧寒把我送到楼下。他还要送我出去,我说:“天爱一个人在家里不安全,您还是上去吧。”
李牧寒看着我,嘴唇微微一动,又恢复了沉默。过了一会,他说:“好吧,梅朵,谢谢你。”
我摆摆手说:“李总,您太客气了。是我非要拉着天爱和小杰玩,应该我说谢谢才对。”
李牧寒淡淡地微笑着不说话。我轻轻挥手说:“我走了,李总您好好照顾天爱吧,如果需要我帮忙就给我打电话。”
他点了点头。然后我们各奔前程。
五月的周日早晨,阳光已经开始有点刺眼了。我摊开一只手掌,让光线穿过指间缝隙落在眼眸中,一切是那么明媚温暖。
我决定不去问李牧寒的事,关于那个躺在医院里的女人。
我知道他一定和我一样、和所有凡人一样,有过痛苦、懊悔、自责和无奈。如果可以,我多么希望能做他的朋友,在他需要的时候帮助他,默默地听他说——像所有真诚的朋友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