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明书院东堂武场,形式拔剑弩张,任谁都能看得出来,武、周两家的暗战一触即发,已有五人站出身来,各自对上了一名入阁弟子,无论是台上的还是台下的人,脸上都挂着阴沉难去的凝重,因为这是天与地的碰撞,曾经高高的入阁弟子的威严从来没有遭受过如此大的挑战,八十年来,还未出现过这样的局面,似乎众神已经跌下神坛,沦落为谁都可以踩上两脚的废物。
只是很多人没有注意到,站着台上的这些人,并非是一个整体,而是一盘散沙!
满弘从怀中掏出一面牌子,黄橙橙,显得分外沉重,这是每个报名学子都有的铜牌,可一旦投出去,便意味这没有回头路可走。
与满弘相对的‘云霄阁’弟子钟胜日见此,本就有些黑的脸膛上险峰顿起,颧骨高拔,眯起眼睛寒芒利射——满弘真要一战吗?
“哼!”这时东堂阁上,左文峰的身旁,内斗也起,一位发丝参白的老者哼声道:“这满弘不知天高地厚,也敢拔得头筹?”
话语里显出不悦。
此人正是钟胜日的师傅云霄子,以道号为名,鼎立堂阁,生性桀骜,向来瞧不起其他人的修为,自诩崇明栋梁,武国翘楚。因为在座的人中,只有他的修为达到了洞神境后期,是崇明书院的第一高手,武国六圣之一,只是教授徒弟的本事差了些,几十年来,还未带出一位高徒。
左文峰闻言道:“这满弘的性子是怪了些,当年我本有意收他入阁,可他是奴身,为他脱身他又不肯,此事只好作罢。”
云霄子低沉的道:“还不是江君羽的一贯伎俩,只可惜他选错了对手。”
左文峰右手,隔着两人,有一夫子闻言道:“我看未必吧。”
云霄子转头,看向说话之人,是位五十多岁的胖夫子,留着两撇小胡子,松松垮垮的坐在阁中,瞅着前方。
云霄子质问道:“曹理,你是怕自己的徒弟输的太惨吧?”
曹理笑道:“我不像你,我曹理没本事,只有精力教好一个徒弟,哪像你,出足了风头,今日场中十人,三人出自你手,委实壮观吶。”
原来之后现身的一男一女,同样是云霄子的徒弟,但书院有规矩,阁中只能有一名子弟在堂,以免分心,所以那两人,只能算是云霄子的挂名弟子,并非正徒。
从二人的话语中便能听出,他们各有依仗,分属周武两家,左文峰最不想看到的局面还是出现了,自十余年前武国崩乱起,朝党争毒还是影响到了崇明书院的清净,难怪时旭轩等四位阁中夫子,都不愿返回书院。
左文峰无奈,看向右手边儿的梁基,而梁基目视前方,提醒道:“咦,有人投牌了。”
众人纷纷看去,一转眼的功夫,高台上便多了一人,座在末尾的师可竹首先惊讶道:“江云!”
众位夫子侧目。
再说阁下,江云抢在满弘之前,便将手中的铜牌扔进第八座高台下的铜鼎内,‘乓’的一声脆响,飞身上台,惹得众人惊讶,尤其是那满弘,朝江云投来怨毒的目光,因为江云触了他的霉头!
所有人都看向江云,没想到他会在这个时候上台,众人还未开口议论,江云黄绸剑杵地,看向满弘问道:“怎么,你也想上来?”
江云如此不为别的,只因这满弘是江家养的狗!
满弘闻言双眼喷火,恨不得能将手中铜牌捏碎,盯着江云不放。
这让学子们议论——江家的真假少候也斗了起来,这回热闹可更大了。
“他怎么上台了?”人群中,一矮个儿女子轻声疑问,头带斗帽,遮住了面目,而她身边还站着一人,亦然相同装扮,只是身量要高出很多,不输与成年男子。
此二人正是唐晓华与秋烟雨,新老两代圣女,来崇明是因为,她们都清楚,崇明书院的争斗,才是最为激烈的!
说句不好听的话,盘龙、锦城两家书院的大比,不过是搭台筑戏,学子的实力虽强,但一切早有内定,谁会入选清明境,秋烟雨和唐晓华都大概能猜得出来。比如江枫,虽然没有后期修为,但身为安阳候世子,周家肯定会想办法保他入局。
而听雨书院全是女子,争斗也不甚激烈,只有崇明书院和民间学子的比试,才是左右大局的真正拼杀。
故此到场。
刚才场中的局势,显然对武皇不利,这让唐晓华暗中捏了一把汗,见江云登台,她出声疑问,旋即又有了另外的打算。
没等秋烟雨回答先前的疑问,唐晓华便高声的道:“满弘是怕了江云吗?”
语调清脆,似乎是不明事理的小女生在疑问,因为她的个头不高,看到她的人并不多,只是那声音分外清晰,如针一样扎在满弘的耳朵里,满弘的手都在抖。
而唐晓华身旁的秋烟雨,闻言蹙了下眉头,自然明白唐晓华又在耍心计,想要将满弘的怒火引向江云,如此一来,不管胜负如何,被满弘盯上的钟胜日,都会化险为夷。
不要看唐晓华只有十三岁,但这心思……
秋烟雨看了身边的唐晓华一眼,唐晓华则关心着场中局势,并未在意。
秋烟雨认为,唐晓华心术不正,恐怕难当圣女之职,与她相随也是迫不得已,因为唐晓华日日缠着她,把她像师长一样尊敬。
但这份尊敬,自然也是有目的的。
这些,秋烟雨都懂。
秋烟雨感怀片刻,抬头看向高台上的江云,只见江云笑容和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