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大胜而归,全靠大哥,二哥神勇,不然要是靠我们几个人,恐怕这次是要葬身在那谷里了!”
“我们总算回来了,有惊无险,虽然有人不幸,但比上前些年,已经是好了太多了……”
“恩!”
恍惚间,沉闷地一声回应,传入耳中,萧依寂的心底猛然颤了一下,只觉身体的剧痛渐渐消失,一丝暖意照在俊面上,耳畔全是窸窸窣窣地人声,仿佛在议论着什么。他极力想要听清,凝神屏息,却仅是能听到吵嚷笑骂。
索性便不再去听,缓缓由丹田提起一丝真气,彻入脏腑,内视心肺,虽是内脏伤势极重,却还没到能要他性命的程度。良久才发出一声喟然苦叹,自己竟又从鬼门关走了一回。肩上蚀骨的痛楚已经愈渐消了,仅是尚且不能动手搏斗。
“大哥,二哥,你说老祖宗看见这些个东西,会不会乐的蹦起来?”一个稚嫩未脱的声音蓦地在萧依寂的身侧响起,萧依寂心头猛然一震,立时又感一阵无力不支,片刻调息后,才缓缓睁开眼睛。周围熟悉的场景,让他不由苦笑,果然如他所料。
淡淡难掩的血腥味道夹杂着雨后草香,令他顿觉心胸一畅,反首看了一眼澄碧深远的高空,正值晌午,一轮耀目日华,远山近岫,一派蔚然清秀,矗立镇甸北方的一柱巍然山峰,高耸入云。只见满山翠黛,古木参天,深处叠嶂峭壁,白云缭绕,薄雾弥漫,在灿烂艳阳照耀下,云蒸霞蔚,焕彩流丹。加之浓郁暗沉之中,隐约逸出的数角朱漆飞檐,琉光闪射,直令人有琼台仙境之感。
“大哥,二哥,这次我们满载而归,看那不明事理的族长还有什么好说的?要不是二哥你大仁大义,恐怕他儿子早死了,还看他如此嚣张?”那稚嫩的声音再度响起,脆若龙吟,语气中多少带着些不屑,萧依寂星眸微微一掣,一张清秀俊面出现在眼前,正是莫颜墨迪。此刻莫颜墨迪脸上,多少带着激动喜悦之情,溢于言表,俊面之上更是眉开眼笑,朝着身后大批队伍比划着什么,毫不顾忌。
这是……簟溪城?
萧依寂心头一怔,微微思忖了片刻,游目环顾四周,不大的小城仍是十分整洁干净,青石铺地,商肆林立。城内主街上行人熙攘匆匆,络绎不绝,叫卖声不绝于耳,更多的是夹道欢迎的人潮,摩肩接踵,人声鼎沸,好不热闹。那些人俱都看不见他般,不断挥舞这双手呼喊着,形成一浪比一浪高的呼声:“莫颜墨白……莫颜墨白……莫颜墨白……”
循声望去,一队浩浩荡荡的人马,由城门处徐徐走进。这一队人马倒是让萧依寂微感诧异,他不是不知道这次莫颜族出城狩猎从九人提高到一十三人,但确实是没有想到竟是这样一只浩浩荡荡的队伍。尤其队伍为首的几人,皆是皮裘裹身,策马徐行,目不斜视,顾盼自雄,那神情说不出的骄矜。
“今年居然有人活着回来?”
“不止,今年选出的十三人,多半都活了下来,恐怕这是这些年,簟溪最强的一支队伍了!”
萧依寂听着耳边纷纷议论,不禁侧目,身旁说话的两人,身着皮衣,边角处缝制着动物皮毛,面上清秀,看上去最多不过十七八岁,稍微年长的也不过二十一二岁,俱是洁中冠玉的面膛,两道斜飞剑眉微微剔着,眉宇之间隐隐透着几分相似。这两人虽是年纪尚轻,说话却是极为老成,倒有几分沧桑味道。
“是啊,我是从来没见过有人能从碧云峰那种恐怖地方,活着回来的人!”
“我听说,这次的狩猎,虽然莫颜琇是队长,却是让莫颜墨白那一家人出尽了风头……”
那稍微年长的少年话尚未说完,便听在他的身旁响起一声冷冷的闷哼,不以为然地说道:“这是听谁说的?没看到在队伍领队那几人里,连一个莫颜墨白家的都没有?说什么莫颜族最有实力的人,我看都是白扯……”
萧依寂听得心头一滞,一丝不安的感觉,立时腾了起来。随即,望向队伍的星眸蓦地一震,疾扫莫颜墨迪身后那个浑身是血,狼狈已极的男人。此刻,他被莫颜无痕抚着,仍是艰难地举步,每走一步,眉头就深锁一分,眉宇间凝满痛意,俊面毫无血色,唇上的血印,正是他生生忍下剧痛而噬咬出来的。那**着的上身,伤痕累累,血色斑斑,粘腻地裹在皮肤上,看上去怵目惊心。
萧依寂不禁想要上前去查看,步子才刚要抬起,心头便涌起一丝苦涩,自己的样子恐怕比莫颜墨白好不了多少,思忖至此,肩头隐隐痛意又开始侵袭他的神经,他长吸一口真气,强行将涌动冲撞的血气压制下去,这才发现自己满身血污,左肩之上血洞骇人惊心,血肉模糊得不成样子,深的地方已经露出了森森白骨,不忍直视。好在伤口已经不再流血,血痂结成一块,尚没有完全凝结,手指以触碰,便又涌出黑褐色,异常腥甜的血液,顺着萧依寂的手臂,涔涔流下。
他的毒到底还是没有解,但旋即便也释然了,就算他不中毒,落在宋清啸手上,他焉有活命之理?心念及此,暗自摇了摇头,唇角泛起一抹凄凉。他萧依寂,何曾被人逼到如此地步?就算他只身一人,落在仇人手里,也不曾有过半点退缩。
“哎,你们看,我就说吧,这莫颜墨白就是个废物!”刚刚那男子再次出口,毫不避讳地指着队伍中间缓缓步行的莫颜墨白,高声说道,那眉间得意洋洋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