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光宗说的话儿一点没错,段南山送来的东西的确不少,大多是些山间野味,幸而她们姐俩住得这个杂物房空间还算大,东西都抬进来也不算拥挤,只是猎物堆在一起,散发出的血腥味很是浓重。
体型最大的那头野鹿被放在角落里,方敏一点也不怕,上前摸了摸鹿角,又扫了眼下面,“姐,是头公鹿呢,鹿鞭能卖钱,这鹿茸也能卖钱,有了钱就能给你置办嫁妆了。”
方琳瞪了她一眼,又往门外瞧了瞧,见沈二山已经走远,这才放下心来,“你个小丫头也不知道害臊,鹿鞭这词是你个未出阁的姑娘说得话么,性子也不学学好,看将来哪个敢娶你。”
“好啦好啦,姐你快别唠叨了,姐夫要是知道你这么啰嗦,说不定不要你了。”方敏调笑两句,按着方琳的肩膀叫她坐在床上,又拿出段南山送来的布在她身上比划,“这颜色好看,姐,你做几件新衣裳吧,我都没见你穿过新衣服,到时候把沈媛媛这红衣裳还给她,咱不要。”
方琳摸了摸这几匹料子,不愧是镇上最大的布坊卖的布,摸着就是比寻常的粗布舒坦,“你说得这是什么话,虽说舅母有点……,但媛表妹人不错,你别对她有什么成见,俗话说的好,记恩不记仇,眼里要瞧得见别人对咱的好,知道吗?”
“知道了知道了。”方敏不以为然,敷衍了两句,她才不信大舅母那抠唆性子,沈媛媛能好到哪里去。“姐,你准备怎么处理这些东西?”
方敏问的,正是方琳所想的问题,她低着头思索了一会儿,“明天咱们去丽姐儿那瞧瞧,顺便打听打听,天儿冷,又是要过年,这猎物应该能卖个好价钱,先把舅舅家的债还了,余钱给你置办些东西,若是剩得多,我就当压箱底的银子,到时候也不至于跟你姐夫没米下锅。”
“姐夫怎么可能会叫你没米下锅,要真没吃食,山里头转一圈不就能猎到了吗?”方敏笑,她姐就是个操心的命,拿沈耀祖那文绉绉的话说,好听点叫未雨绸缪,难听点就是杞人忧天。
“你以为猎物是大风刮来的。”方琳对妹妹这跳脱性子着实没法子,打小有什么事她都护着,说是日子苦,实则方敏压根不知道到底能艰难到什么程度,心里念叨着,“敏姐儿,快些长大吧,姐嫁了人,就没法护着你了。”
虽说不用去摆摊,可方琳到点儿还是睁开了眼睛,她悄悄换了衣裳起身,到厨房去忙活开了。
沈大山见厨房有光亮还以为自己个眼花了,揉了揉眼睛这才瞧见方琳的身影,他进门打了个哈欠,道,“不是叫你在家歇着,怎么起这么早?”
“习惯了。”方琳一边答话,一边将散落的发丝别到耳后,“舅舅对我们好,我心底记着呢,我能做的不多,能帮上点且帮上点吧。”
沈大山叹了口气,相比外甥女的懂事,昨晚在自己耳边念叨了半晚上的孙氏就显得尤为狭隘。
方琳做好了甑糕,又将其他准备好的吃食放到车上,从怀里掏出个布袋来,“前两天敏姐儿学针线,做了俩布口袋,这个给舅舅用,摊子上人来人往,收了钱放这里头,将绑带系上,就不容易丢了。”
沈大山接过布袋揣到怀里,又是慨叹方琳的细心,又禁不住同自家媳妇女儿对比了一通,叹息声连连,按说沈媛媛也是个乖巧的,但到底对父母的关心少了些。
“我晌午去丽姐儿那儿,昨儿收的东西想卖了换钱,劳烦舅舅帮着打听一下,下午若是得空,卖了猎物就同敏姐儿去摊子上帮忙。”方琳推着车,将沈大山送出门。
“成,我帮你问问,你要是拉东西,叫你二舅或者叫老大给你取邻家借个牛车。”沈大山应下方琳的请求,冲她摆摆手,“行了,你先回吧,外头冷着呢。”
吃过早饭,方琳将自己今天的行程跟沈老太太说了声,沈老太太笑呵呵,“是该去,你毕竟是老大,定亲这事儿还得知会丽姐儿一声,等会儿就领着敏姐儿一块去,这丫头来这么些天,还没出过门呢。”
方丽嫁到了离镇上最近的赵家窝子,她相公叫赵大武,是个木匠。确切的说,是个瘸了腿的木匠,家里还有个瞎老娘,加上个身子骨弱的方丽,一家都是病怏怏,原本就不厚实的家底眼瞅着就要掏个空,幸好赵大武是个出息的,在外头揽了活计没日没夜的干,家里的光景这才慢慢好起来。
沈平安在家里闲着没事,自告奋勇的给方琳姐俩充当车夫,一路上拉着大半车猎物慢悠悠的朝方丽家赶去。
晌午的太阳晒得人暖洋洋的,方琳眯着眼睛瞧路两旁的田地,心里琢磨着山上不知道能不能开荒,开了荒种些什么合适,要真开始耕种会不会有野兽来互踩乱踏,琢磨着琢磨着眼皮子有些沉,靠在方敏肩膀上打起瞌睡来。
赵大武就住在村东头第一家,屋子是坐北朝南,院门口阳光洒了一地,赵老太太、方丽,还有其他邻家媳妇在门口坐着晒暖暖闲聊。
车一停方琳就醒了过来,从车上跳下来,沈光宗已经跟赵老太太打过招呼,方丽起身迎了过来,“姐,敏姐儿,你们咋来了?”
“丽表姐,琳表姐昨儿定了亲,我们这是来跟你招呼一声的。”沈平安嘴甜,问候了一圈,这才扶着赵老太太过来。
“定亲啦。”方丽略微苍白的脸上露出丝喜气,随即又变成疑惑,“不对啊,怎么是你跟着过来,我爹呢?”
方丽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