絮光殿。
夏子凝半倚在美人榻上,面前的桌上茶叶是新煮的,还冒着袅袅热气。透过这迷蒙的白雾,从她的位置,刚好能看见窗外面渐小雨势。
宫女春花领着妍贵人进来时,刚好看见夏子凝撑起身子,一头青丝如同瀑布散落下来,垂至腰间,头上只带了一根赤金的九头凤钗,身着绛紫色襦裙,比起平日的华贵,今日更加素雅。
夏子凝的声音略显疲惫,“不必行礼了,坐吧。”
“是。”徐慧由侍女搀扶着,坐到夏子凝的对面。
“这下雨天的,怎么就冒着雨来我这儿了?”
徐慧顿了一顿,低声跟身边的侍女说了一句什么,那个小宫女便出去了。夏子凝见了,便也挥了挥手,示意屋里的宫女太监全部退出去,“说吧。”
“刚刚我的丫头出去,见着那司徒慧和叶千梨两人肩并肩走着,亲密得不行呢!”徐慧一边观察着夏子凝的脸色,一边继续说下去,“不是说慧贵人性子冷,也看不上我们这些胭脂俗粉嘛?怎么就和那个叶千梨手挽着手,那么谈得来呢!”
夏子凝闲闲的玩弄着腕上的玉镯,闭目养神。
若说这宫里最不择手段想要提高位分的,就当数这个徐慧了。可偏偏,这人只会咋呼,没什么脑子。
徐慧明着是太后那边的人,暗中却又来讨好她,一个是皇上的母亲,一个是正宫皇后,徐慧想的,就是这两人能提拔提拔她。
估摸着是看叶千梨连侍寝都没有就直接晋到贵人,以后和她平起平坐,心中不愤,才来找她的吧。
“你不是太后娘家那边的人吗?可有问过,太后她老人家是怎么想的,有你这么听话的一颗棋子不用,偏偏提拔那个桀骜不驯的叶千梨?”夏子凝的这句话半是嘲讽,半是质问,徐慧位分不及皇后,只能敢怒不敢言,再者她心中着急,同样都是新进宫的妃子,人家没侍寝的都晋升了,她是在皇上看在太后面子上召过去服侍一次,可却毫无动静。
“未曾问过,臣妾也猜不出太后娘娘是怎么想的。”
“不必着急。”夏子凝声调平平,“太后这么一提拔,也未必是好事,皇上只会认为叶千梨心机深重,不择手段,往后更加厌烦她罢了。”
“皇后娘娘何出此言?”徐慧不懂,太后娘娘看上的人,皇上应该也会多关注几眼,怎么又会厌烦了呢?
夏子凝摇摇头,心中鄙夷,说她没脑子她还真就没脑子。
哪一个男人会喜欢自己的生活被掌控?连自己宠幸那个女人都要太后管着,皇上怎么会高兴?
“靠别人提拔晋升,不如好好服侍皇上来得实在。”夏子凝只说了这么一句话,劝诫徐慧,却和叶千梨的看法一致了。
玩那些心机去对付后宫里的女人,何不从皇上下手,讨好了皇上,他任性一次,就能把你宠得无法无天。可是后宫里真正懂得这个道理,又能做到的,寥寥无几。
而夏子凝和太后一样,要的是权利。她的位分已经够高了,暂时没有人能威胁到她,再说还有玺王爷给她撑腰,现在,唯有那个同样也家世显赫的司徒慧是她心头刺了。就连丽嫔,她也没放在眼里。
“那那个司徒慧……”
“不急,早晚都会是我的猎物。”轻风透过窗子吹进来,将夏子凝挽得松松的发髻吹落,夏子凝抚了抚耳际的碎发,举手投足间都有难言得魅力。这样的女子放在后宫里,身居高位,却不受宠幸,真是辜负了上天的恩泽。
拜访过皇后,徐慧还是一头雾水,想了想夏子凝说过的话,觉得的确是该和太后说上一说,毕竟不管怎样,她和太后都有那一层亲戚关系在。弄清太后的用意,她也好放心一些。
下定心意,徐慧直奔安宁宫。
身后的侍女亦步亦趋,撑着伞,就算手酸了也不敢抱怨一声,雨点已经小下不少,细细密密,结成一张网。
雨中的空气格外清新,甚至带了泥土的香气,可秋雨不如夏或春,这时候的凉气也尤其入骨。
地上溅起的泥点飞起,粘上了徐慧繁复的裙锯,洁白的绣花鞋也没有幸免于难。幸亏安宁宫不远,通报过后,徐慧直接被领进内室,暗中撮了撮手。
因为太后要求,今日下雨,外面尤其冷些,这安宁宫里就早早的燃了炭盆,比起絮光殿还要暖和许多,更不用提她那个小小的暖婷阁。
太后正倚在踏上看书,面容慈祥,徐慧问了安,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踌躇许久,她还是将话题引到叶千梨身上,“太后娘娘可是喜欢素贵人?”
“喜欢?那倒谈不上。”太后自然知道徐慧的心思,只是慢悠悠的打着太极,怎么也不说到点子上。暗道这个徐慧还是太过心急,不够淡定。
“素贵人可是会为太后娘家所用?”
太后将手中的书翻了一页,心不在焉,“哀家我倒是还没跟她提这事儿。”
徐慧搞不清太后的用意,这样的态度,既不是喜欢叶千梨,也不急着让她为自己做事,那么太后到底是打的什么主意?
“臣妾是太后这边的人,却不懂太后娘娘心意,这叶千梨算不算我们的人,太后娘娘可否明示?”徐慧受不了这软刀慢磨,直奔主题。
私心里,徐慧是不想和叶千梨在同一阵营的,她是怎么看这人怎么讨厌!
太后将书放下,直直的看着徐慧,直将后者看得背脊发毛,“她是个可造之才,为我所用最好,不能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