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鲁登时蹙眉抿唇,忙单手扶住扎莫伊斯卡腰肢,唤住她身后一名俊秀英挺的青年军官,厉声斥责:“亲爱的弟弟,你既然不慎撞了这位矜贵的波兰女子爵,为何不诚心道歉?反而仓促离去?难道想辜负先父谆谆教诲?真不知你如此举止,如何能被批准加入声名赫赫的陆军!?”
站在扎莫伊斯卡身后的埃里克侧首扫视了安德鲁与依偎在其怀中的波兰贵族女人一眼,想起前些日在莱茵河畔处邂逅的那名中国少女。她虽与记忆中的“她”及林静如容貌酷似,却是自尊自爱,不卑不亢,与这寡廉鲜耻的女人犹如天壤之别!他橄榄绿的双眸拂过一丝嘲意:“哥哥所言极是。可您既然与这位美貌的夫人相谈甚欢,我怎忍心打扰?”他又朝扎莫伊斯卡颔首,“方才之事请夫人多加见谅,我现有任务在身,改日必定亲自登门致歉。”说完便霍然转身,连最基本的贵族吻手礼也省略了。
“哎呀,原来那陆军上校就是您的亲弟弟?”扎莫伊斯卡目送埃里克的背影,站直身子,旋即展开扇面覆于唇前,掩住吃吃笑声,“真不愧是亲兄弟,虽说您二人眸色各异,可相貌确有几分相似。难以想象,你们的父亲、德意志帝国陆军一级上将卡尔·克里斯托弗·迪特里希·冯·霍夫曼伯爵是何等优秀的人物!”
回想起父亲生前对埃里克的宠溺疼惜,以及对自己的淡漠疏离,安德鲁面色骤沉,冰蓝色双眸涌起阵阵怒焰。他转而逼视扎莫伊斯卡,暗道面前的寡居妇人无愧为波兰著名的交际花,不仅讯息灵通,口才更是了得:竟借埃里克的冒失无礼,羞辱霍夫曼家族、容克贵族层与军官团。正欲冷言反诘时,却闻前方倏然传来几声枪响,以及“有刺客”的惊呼声!
不等在场众人迅速撤离,会所内已响起一阵此起彼伏的器皿破碎声、纷乱脚步声与密集枪声。铺有厚实猩红地毯的地面上,尽是狼藉不堪的杯盘碗盏与死于非命的服务生。俄而戈林一声喝命传来,穿透一片惊乱无措——
“保护元首!将所有刺客格杀勿论!”
“遵命!杀——”震耳欲聋的长啸声中,在场所有国防军军官与党卫队队员齐齐亮出各式枪支,朝刺客们劈面扫去。
骤雨般的弹药中,数名刺客血溅如飞,陆续倒下。不少流弹击碎了场中名贵桌椅,击穿了穹顶的玻璃吊灯与墙壁,一时间无数碎屑粉尘纷纷扬扬,落入菜肴与酒杯间。吓得但泽自由市市长等地方官员或抱头鼠窜,或心惊目眩,口不能言。
“长官,真被沃尔夫与陆军瓦格纳上尉料中了!”身着浅灰色西服的舒伦堡扣紧硝烟未褪的ppk手枪,侧首朝安德鲁急声道,“这会场内果然混有杀手,估计人数近五十名!”
安德鲁闻言一怔,转瞬便明白沃尔夫、埃里克之前神色焦促,行迹匆忙的因由:埃里克必定事先发觉现场的异样,但由于时间仓促,不得不派威尔克斯通知沃尔夫。而沃尔夫着实可恨,竟再度瞒过他,直接将此事密告希姆莱。可他很快镇静下来,将扎莫伊斯卡一把推开,利落地从腰间抽出鲁格p08手枪,与舒伦堡大步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