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小子,你说什么?你叫我走?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能耐叫我走!”头领冷冷地道,他虽然也见过一些江湖上的高人,但还没遇到过像他那样还没动手便不耐烦地叫人走的,更何况此人根本只是在装腔作势呢?无论是谁都无法忍受这种狂妄自大的人,“有本事站起来跟我打一场啊!起来啊!”
那些人便都一起叫嚣起来,有的人差点便挥舞着兵器冲过去了。
站在不远处的杀子和阿密特都有些疑惑了,他们互相对视了一眼,怎也无法猜出奇天云的打算,莫非他竟真地想凭一己之力来对抗这些人吗?
奇天云其实一点也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恍惚间,见那把短剑总是在他眼前晃荡,只希望记忆中的那把竹剑赶紧从眼前消失,便又自言自语道:“快走!现在不走更待何时?再不走,等想走的时候就走不了了——”
他自己也深知这一点,若不快点从过去的世界中走出去,脱离一直笼罩着他的噩梦的话,恐怕他便要一直沉溺在过去,而无法获得新生了,但他现在只是想要走出去,却还没找到方法,这本就是一个漫漫求索的过程,而且恐怕也没有人能帮他,他只能靠他自己了。
没想到的是,仅这一句话便点中了头领的心事,其实他也正有退隐之意,他想等攒足了钱财之后,便和兄弟们金盆洗手去过普通人的生活。
毕竟刀头舐血的日子,只能趁壮年有力气的时候为之,倘若到老了还不收手,还继续干下去的话,恐怕霉运也快要随之而来了,不仅会卷走壮年时积累的钱财,也会搅得下半辈子不得安宁,所以真正在****上混的最多是些壮年人,那些老人们都呆在府邸享受前半生奋斗来的成果。
杀子自是不明白奇天云的这番话到底有什么魔力,竟能让这个拦路抢劫的****大哥默不作声,但是这番话中好像没有什么很严重的威胁的口吻,哪怕一丁点也没有。
退隐的念头在头领脑海中一闪而过,那不过是以后的事情,而现在绝没有理由放弃到手的肥肉,他举起短剑来重新恢复了先前的魄力,冷冷地道:“小子,你叫我走,那就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如果你能胜过我手中的剑的话,那我走也无妨!”
顿了顿又道:“要不要我的兄弟们借你一把兵器呢,啊?”
说着,一帮人便又大笑起来了,借别人的兵器跟别人对战,这是武者的莫大讽刺,好在这个人应该算不上武者。反正眼下胜券在握,倒不如多停留一会儿,也好趁机取乐一番。
月光从头顶的枝叶缝隙间照进来时,角度一偏,短剑上反射出一道寒光,随着匪徒头领炫耀似的不停地比划着短剑,寒光在奇天云眼前晃来晃去的。
在奇天云视线的角度,已经无法看到短剑的影子了,但是剑光却始终都没有从视野范围消失,他有些疑惑了,为何记忆中的竹剑始终都无法从脑海中抹除掉呢?
他现在已经无法练成任何剑法了,儿时想要做一个闯荡江湖的剑侠的念头,已经彻底破灭了,既然如此,他为何还对以前的梦想如此留恋不舍呢?
绚丽的剑光是剑客的荣耀,但却从来都不属于他,而这一切在他将自己削的竹剑,当做是第一把剑的那一天起,便早已注定了,倘若那一天从没有到来过,他可能还会继续活在自己所编造的美梦中。
不过即便这是过去的一个迷梦,他也必须去面对,无需畏惧,也无法退避,这么想着,便缓缓抬起头来,迎着寒光发出的方向望去,果真是闪亮夺目,难道儿时那把竹剑居然也会发出这样明亮的光芒吗?
没错!他记起那时候,他削好竹剑,握在手中时,那感觉与握着一把上古神兵绝没有任何的区别,而以他当时的眼光看来,应该也是像现在这样耀眼?
他的眼中忽然露出笑意,并夹杂着一丝嘲讽。
真是好笑,竹剑再怎么亮眼,也始终是朴实无华的,他居然还会将它看做如此漂亮的宝剑,这怎不可笑呢?而且最后不还是被烧成焦炭了吗?
想到这里他便摇头叹道:“剑光再耀眼也会有破灭的时候,绚丽的剑光不仅迷惑别人,更会迷惑自己。被别人手中的剑光迷惑还可以闪避一旁,被自己手中的剑光迷惑却是无药可救,倘若一味地迷恋这光芒那更是自掘坟墓了!”
头领微微一怔,如同听到暮鼓晨钟一般振聋发聩,在那一瞬间,他已将奇天云这番原本是说给自己听的话当成是对他的劝勉了。
而奇天云面对森寒的剑光时,居然还能保持平常的心态,投以嘲弄的目光,而不是畏惧或是极端地蔑视,这也让他颇为意外。他以为这个比他年纪小好多的年轻人,居然一眼就看穿了他手中挥舞的剑光乃是一道虚幻的影子,用以威吓对手,也用以麻痹自己。
头领多少次想远离这种刀光剑影的日子,过平静的生活,但是每次一看到手中的短剑,便不甘心像隐藏锋芒的短剑一般瑟缩起来,总想闯荡一番大业,而后风风光光地退隐江湖。
他几乎极少怀疑过这番想法,但是在听到奇天云的这番话之后却有些动摇了,其实假使现在退出这种刀头舐血的营生,改做稳当的正经营生,也并没有什么困难的,他也不怕那些请他们兄弟几个来抢宝的突厥人报复,毕竟这是在大唐,是在他自己的地盘上,倘若刻意隐藏起来,根本就没人能找到他们。
但是他怎知道这小子到底是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