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博颤抖地拿起放在他身侧的那一截断剑,怎也想不到,多年前,父亲砍断了漂游子的剑,而如今则轮到他自己的剑断了,仿佛是因果报应一般。傅博拿在手里仔细地摩挲着,他曾无数次仔细地用细布为父亲擦过这把剑,这剑上有着他太多太多的回忆,以及对父亲的敬仰,对武道的向往,而今这一切难道都化作泡影了吗?
热泪一滴滴洒落在这半截断剑上,沿着边缘滴落到地上。傅博已是泣不成声。
“傅公子、傅公子……”于彩瑶站在傅博身边小声道,“我可以看一下令尊的尸身吗?”
傅博不置可否地站在那儿一动不动,于彩瑶只好和虎雀面面相觑地对视了一眼。还是傅夫人想到她作为驰名江湖的捕头,一向办案精明,多少能帮傅府一些忙,于是便擦擦眼泪道:“博儿,你就让于捕头看看吧,兴许还能看出一些什么蛛丝马迹呢?啊?”
傅博也不吭声只是默默地走到一旁去,依旧摩挲着那截断剑,眼神已有些麻木了。
于彩瑶一边仔细观察傅颂的尸身,一边喃喃自语道:“找不到外伤……连一处也没有……那伤口实在……”虎雀也在一旁帮她的忙。
傅府的探子抹抹眼泪走过来道:“于捕头,小的仔细看过了,老爷应是受内力重击而死的。”
于彩瑶猛地抬起头来,讶然道:“是内伤?”这可能吗?
探子走近棺木,伸手小心搬起傅颂的脑袋,指着后脑勺上的一处并不很明显大概只有手指尖大的瘀痕道:“喏,老爷全身上下只有这一处伤痕,看起来应该是以指力重伤的,以老爷的功力,当今之世还没有人能在他身上留下大片的伤痕,因此唯有趁其不备,攻袭些微的破绽之处方能得手。”
于彩瑶和虎雀都点了点头,都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再一细看,脸上除了肌肉绷紧之外,胡须也断了一截,参差不齐,凌乱不堪,像是被扯断的,衣衫上也到处都是被抓过的痕迹,看起来倒像是漂游子这种不用兵器的人所为。
于彩瑶检视了半天后若有所思道:“以漂游子的功力怎能欺身到剑神前辈的身前呢?而且还将前辈的胡须都抓断了,嗯,如此贴身格斗,看来他也受伤不轻,难怪他要赶紧善后脱身呢,只是前辈的经验老道,怎能让他攻到那处呢?这其中到底……”
虎雀绞尽脑汁,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因她与傅颂的武艺差了一截,也无法忖度像傅颂那样的高手在对敌时,到底会留下怎样的破绽,以致让人有机可乘。
探子在一旁唉声叹气道:“都怪我!要是我能劝阻老爷不要趁刮龙卷风的时候,去偷袭漂游子那厮,就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了,唉!现在说什么也为时太晚了,太晚了!”
虎雀一听他说到龙卷风,便猛然想起来了:“对呀!傅姑娘之前也告诉过我们龙卷风的事情,莫非是这股强风助了漂游子一臂之力?”
于彩瑶也想到了这点,想不到这厮竟然懂得巧妙地利用周遭环境,为他赢得获胜的筹码,虽然这样做风险也太大,想到此处,便愤然道:“这漂游子怎么不早点下地狱去!”
一旁的傅博将那半截断剑收进怀中,沉声道:“我会让他下地狱的,不管要付出什么代价,我都在所不惜!”
于彩瑶也被他这话点燃了沉寂多年的怒火,她大声道:“好!傅公子,这漂游子也算是我于彩瑶的敌人,咱们就联手消灭了这恶魔,为武林除害!”
傅博抱拳道:“那就一言为定,我代我爹先谢过了。”
虎雀略一思忖道:“也算我一个,我在江湖上还有些人脉,要打探事情也很方便,只是傅公子受了伤,恐怕还要多加调理才能恢复功力。”
傅博蹙眉道:“也是,近一段时日恐怕不能拉弓射箭了,不过等我左臂的伤好了之后便无大碍,即使我只剩下一条胳膊,我照样取他的项上人头!”
于彩瑶便道:“如此,那咱们就保持联络,最好不要单独行动,只要知道那恶贼的行踪,咱们就联手对付他,给他来个措手不及,务必一击而成,绝不能让他有喘息之机。哼!要是有机会的话,我还想将他的老窝也一并铲除!”
不过一想到独巨老怪那个糟老头子,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说着,他们三人便开始商量互相之间的联络之法。
之后,于彩瑶和虎雀便告辞回去部署一切。
傅博送她们到大门口,见到上面悬挂的白色灯笼,更加重了复仇之心,他伸手抚摸胸前那截断剑处,默默祈祷:“爹,你在天有灵,保佑孩儿此次手刃仇人,为你报仇!”右手隔着衣衫紧紧抓着那截断剑,牙根咬紧,眼中射出从未有过的仇恨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