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的霸刀山庄正是喜气洋洋,这边的杉木林中,却有人愁眉深锁,这人便是狂血魔君杨素的独子……血魔少君杨婴。
此际他已经全然脱下了面具来,露出一张脸面,却遮了一半在头盔里,薄唇如柳叶,在半脸之上垂成倒挂的新月,下巴上是点点胡渣子,悄然说着军旅生涯的苦况。
边上的栗平看见杨婴此般愁眉,便拍了拍其肩膀。
抬头却见原先营地的中间铁箱之下,已换上一个极大的帐子。原挂在铁箱四周的笼子也放了下来置于一边去,反是极大的营帐旁边设些零星的帐子,军帐之前,就是烟火,三个鬼兵坐在边上烧着火,脱下面具的他们与寻常人并无分别。
而此处鬼兵营寨竟换作了寻常军营,断是当中人事生了变化。难怪身为副将的杨婴如此沉郁。
“要是父亲有事情,我真不知道该如何了。”杨素忽而抬头说话,眉毛没整理,眉形平而杂乱,三庭五眼规规矩矩。脸上犹带疲惫颜色,好得了柳刀似的一双眼,愣是把整张脸都衬得精锐起来。也不必谈眼下俊削的鼻子和深长的人中,加上了这些,就说这人长得如刀尖锋利,也不为过。
杨婴的脸掩在白目韦陀的面具下久时,就把佛爷护法的严肃脸色印在了自己脸上,若是这般的他阴起眼睛看人,真教人吓得屁滚尿流。此际他的眼神却写满无助,把骨子里的脆弱一式露出来给栗平看了。
栗平便看着营寨无言晾着一股萧索,也忍住不叹气,对这后辈说了一句:“莫忧心,军师不正给将军调息么?且信任独孤军师的医术。”
“是我的不是,竟不信了军师。”杨婴颔首似愧。“怎知会生变化,现下我可不知道该如何了,总想着为何要来此地开关?也思疑起父亲当初的决定来……果然是我的不是。”
“何妨,就算我,也不能全无疑虑。”栗平早觉得奇怪,为何闭关的将军要到此地开关?还断言要灭了霸刀山庄?虽灭霸刀利于统一江山,可区区霸刀,只需派了他和少将军来,便能破之,此番赶来,实在是太冒险了。
只能说,当中有将军自己的理由了,不过将军性子乖张奇怪,行事也诡秘莫测,如此为之,也不足为奇。他径自思考着的间隙,便见独孤信含着烟杆子自大帐篷中出来了。
杨婴赶紧上前去,双拳一抱。“军师!请问家父清醒了么?”
“且还用锁链套着,在里面挠自己呢。”独孤信低头看似惭愧地说,自他的脸色上,定能看到毫无把握,畏罪怕死的模样,私下却细看杨婴脸色。
但见其眉目转阴,像山雨欲来,又像地摇初动。丝毫不必怀疑,杨婴的下一瞬就要拔出背上长枪,把独孤信的全身捅成马蜂窝了。他斜睨此人一眼,忽转含笑道:“,少将军果然忠于将军,三年闭关,性子无变。我才说将军是多虑了,竟要我试你……将军却是无妨,只是需要静养,三天之内,必定成世间第一高手。”
杨婴顿时松了一口气。“我还道……”几步后退踉跄了一下,神色乃是欣慰的,也没有因为父亲怀疑自己而生气。栗平见此,连忙上前给了一臂,便说:“军师莫要这般,将军开关后,忽然失了常性,咱们可是吓得厉害。”
“算些什么,那妮子的血不似天雨,阴劲大了些,将军才失了一下常性,一切皆在我掌握之中。”独孤信很有自信,皱纹儿挤到一气,口中喷出烟气,却是丝丝散着香味,非也寻常烟丝,乃是不知作何用的药烟。
“幸而少将军一眼就看出将军失了常,我才得在他功力丰满之前给点住他麻穴,不然他狂性大发,不知道跑去哪儿了,我们就要费神找了……”独孤信对着杨婴赞扬一笑。“三天后,便能如常取得霸刀山庄。”
杨婴颔首接受,却看着独孤信伸了一个懒腰,径自回到自己的营帐去。
此干巴巴的老头,乃是怎看怎不妥当,父亲因何信了他,也是个迷。他心中不畅到极致,也只是凝望了那人的背影一眼,于父亲信任之人,便连瞪上一眼,也是过错……
而三天内,霸刀必破,却也是事实了。
然霸刀中人却不知道这些,仍浸在一片的欢喜之中,鞭炮声不绝于耳,秦敬这人被那震天雷的炮声一惊,恰好回过神来,才发觉自己已稳坐在厅堂右边的首席,上座乃是步霸天,这样近看这霸刀山庄的主人,便更是霸气非常。
霸刀这绿林发家的主人,给布置的厅堂,霸气尽显间也不失雅致。正中是一幅猛虎下山的横幅。上排几个牌匾,写着‘排山倒海’,‘惊天动地’等,都是金漆黑底。下排一列长案,兽首兽脚青铜炉于中,百子千孙瓶左右各一,上插大红的合欢花。红烛六对,烛台与长案,上座等家具一气,都是简单的胡式木案。也因为是胡式,所以上座跟前,置有一张矮案,端放茶水,替了脚桌之流,也遮了主人脚上动作。
两边各设六个坐席,乃取六六大顺之意,各自跟前也有一个矮案,上置了一个盖杯,一盘小点。杯内含的却不是清茶,而是薄酒。还没到天黑,霸刀山庄便给客人奉上了薄酒,真确实是绿林的作风。秦敬看这杯中之物,拿起来荡了一下,便放下了,犹自皱眉想着:‘这大白天就喝酒,可真不像样’一般的牢骚。
“秦小哥难道是兴奋到了极点,怎总是失神的模样。”说话的人坐在秦敬的对面。秦敬自抬头看去,这可是一怪人,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