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白羽回府换上便服后,约莫已经将近晌午时分,他唤来碧溪吩咐准备午膳。
“将军,一个时辰前大小姐曾来过松鹤园,她说要请夫人一同用午膳。”碧溪稍微迟疑了片刻,又接着说道:“您看是邀大小姐一同过来用膳?还是将军和夫人去……”
“去大小姐的院子。”秦白羽起身打断她的询问,随即在屋中扫视一圈,问道:“夫人呢?”
碧溪藏在袖中的手忍不住抖了抖,表面却佯装镇定,面不改色地回道:“夫人一直说要尽快熟悉府里的环境,今晨一早便带着苑宁到府中各处转悠去了,想必过会儿就该回来了。”
紧绷着神经说完这番话,碧溪觉得自己手心已经湿透,今早她去楼上准备伺候夫人洗漱时,却发现夫人不见了踪影。后来她在府里偷偷找了整整两个辰时,都不曾见到夫人的人影,可她一时又不敢声张,最后好不容易想到兴许苑宁知道夫人的去处。谁知,不想还好,她去找苑宁时,竟发现苑宁也不在。
偏生这会儿少主又回到府中,她这颗心可是被大小姐与少主吓了个七上八下。也不知今天是个什么好日子,一向喜欢清静的大小姐竟会主动邀请夫人共同用膳,就连往日极少在府中用膳的少主,也早早回了府。
她这厢正在暗自祈祷,不要被少主听出了她话中的破绽,那边厢让她提心吊胆的罪魁祸首终于舍得现身了。碧溪瞬间如同看见了救命稻草,忙小跑过去见礼,“夫人,您回来了。”
莫悠还未来得及进屋,就见一道人影飞奔而来,待她看清楚来人是碧溪时,却发现她的神情略显古怪,似有什么难言之隐,不时朝她挤眉弄眼。
“碧溪,你可是身体……”
“夫人,早上您去熟悉府中环境时,大小姐曾来过咱们的园子,她邀您午时去她那里用膳。适才奴婢也将此事告知了少主,少主说要与您一同前往。”碧溪生怕她说出让人生疑的话,忙开口阻断,哪里还记得什么尊卑礼仪。
莫悠脚下稍顿,眸光微转,隐约间明白了她话中的意思。
“我知道了,想来我嫁入将军府已有两日,一直还未曾去拜访过姐姐,倒是我疏忽失礼了。你快去为我准备一份厚礼,待我换套衣裙咱们就去拜访姐姐。”莫悠说着弹掉衣衫上的落雪,抬脚踏进屋里。
入眼一双粉底皂靴立在屋子中央,靴面是上好的缎子,莫悠抬眼看向那道高大健硕的身影。此刻他已经换上了便服,一身深紫暗纹的束腰锦袍,外披黑色罩衫,将他修长宽广的身形衬托地更显伟岸,隐约中又透出几分俊逸。
莫悠转过身朝他施了一礼,面对这个刚被自己跟踪两个多时辰的人,她面色平静目光坚定,丝毫不显慌张与疲倦。
“夫人下次若想熟悉府中的环境,最好将碧溪带在身边,她在府中时间久,对这里比你的丫鬟熟悉。”秦白羽看着她稍显凌乱的发髻,简单轻便的衣裙,短靴有些潮湿,上面沾染着少许泥土,狭长幽深的眸子微微眯起,开口建议道。
莫悠刚要抬起的脚稍稍一顿,适才秦白羽那明显的打量目光她又怎会忽略,现下他突然说出这番话,究竟有几分是出于好意,有几分是试探明眼人一听便知。
何况现在外面寒雪不断,有谁会挑这么个天气出去逛园子呢?
想来碧溪刚才在惊慌中也来不及细思,不得已编了个这样的理由,倒是让秦白羽给看出了破绽。
早知秦白羽不好对付,莫悠脸上也不曾露出丝毫心慌的神色,只是暗暗佩服这个男人细微的观察和缜密的心思。
“多谢将军的提醒,还请将军在此等候片刻,妾身去去就来。”莫悠面色如常地再行一礼,转身上了楼。
秦白烟的院子离松鹤园只需穿过一座假山,顺着游廊走上几十步,便能看到那座清幽小筑,石门上书写着“寒溪筑”。
这座院子不仅名字雅致,进入之后更显清幽诗意,尽管现在已经隆冬,湖水也已冰冻,上面又覆盖着厚厚的积雪,却是别有意境。莫悠与秦白羽相携走上石桥,一条条的石桥相连接,不管从哪个方向进入,最终都能通往那座架在湖面之上的小筑。
更加叹为观止的是,每一处的石桥拐角处都能展现出不同的景色,着实令人目不暇接,却不显得浮躁繁复,反而格外地善心悦目。
生活在这番景色中的秦白烟……倒让莫悠忍不住好奇起来。
莫悠不禁加快了脚步,秦白羽瞥她一眼,也配合着加大了步伐,二人很快来到小筑门外。
秦白烟的贴身丫鬟菊芯早已候在门外,见他们到来,忙打开屋门请他们进去。
小筑内的布置与外面的景色相得益彰,雅致、清幽、令人耳目一新。而此刻莫悠的注意力却不在这些东西上面,她正盯着一名红衣女子看。
柳叶弯眉,杏眼如波,粉面玉肌,鼻挺唇嫩,清丽脱俗的面容已是令人心波荡漾。偏生那一袭水红色的齐胸襦裙,非但没有将她衬托的妖冶艳丽,竟隐隐生出几分寒霜雪梅的孤傲与高洁。屋中生着炉火,可无奈天气太过寒冷,秦白烟的肩头上还裹着狐裘小坎肩,雪白的茸毛将她眼中流转的波光烘托得更加水意盈盈,高贵中不失俏丽。
秦白烟微抬眸子,看向眼前二人,示意他们坐下。
三人似乎都不是多言之人,莫悠身为刚进门的新娘子,与他们并不算熟,便只是客套寒暄了几句,就沉默地坐在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