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百转千回难入睡。小雨起身，拿着桌上的茶盏过了一会又放下，就这样来回反复的重复着。直到双手已经通红。去，还是不去？她这一生，已经定型；可要让耿大哥成为别人的夫君，还是在背指定的范围内，她还是做不到。可她一个采女，又能以什么理由拒绝呢？
这后宫的女人，能说的上话的，除了阴丽华，莫不是只有皇后了。眼下，也没有旁的办法。去的时间较晚，郭圣通竟然没有入睡，芙蕖也是个伶俐的人，知道这么晚来拜见，是有话要说，并没有为难。还顺带着带上了房门，卡的严严实实。
“夜里寒气重，怎么这时就来了？可是为了他？”
“皇后聪慧，知道小雨所来是为何事。”
郭圣通也不打断她，听任她将那信息和心情一点点全发泄出来。就那么安静的听着。等到她心境慢慢变缓，才开口：“她就是要你把这些都告诉我呢。”
“啊？那小雨岂不是……”后面的话没说完，没说明白。只是二人都知道，这是将人当枪杆子使。不用解释太多，若皇后真去求情，陛下大怒，怎能容忍的下。而那小会儿的满足，都没法实现。等到她再出来，已经没有初始的郁结，脸上露出点明朗的微笑。
夜里本就风大，几番辗转，等到了次日，小雨不可避免的染上了风寒。婢女连忙给她披上了衣服。窗外的北风呼啸着吹，虽然身上披着几件衣服，可全身酥软着依然像一坨软绵绵的棉花，头昏目眩。脸蛋也带着不正常的苍白。
“小雨，要不，你……”
“皇后娘娘无事，小雨还撑得住……”
这小雨，怎么这么倔强，郭圣通朝着耿弇看了一眼，就听得那清朗的声音道：“冬日里冻病了可难得好，拿个火盆过来。”
迷迷糊糊的小雨听到心爱之人关心她，脸上马上多了一层血色，微微点了点头。因了都是为了宴会准备的，所以都是好炭，也就是银丝炭。几个人围在一起，郭圣通都有些恍惚，不禁想着在家中的日子。有阿母还有弟弟……
从前，每逢下雪天，一家人就围坐在一个大火盆前。那火盆比一般人用的洗脸盆大一些，围起来，能坐五六个人。一到下雪天，火盆里就燃起秋天备好的木柴，把屋子里烘烤的暖暖和和的。那时候，云中真挺冷的，特别连是化雪的时候，不过有了火盆，下雪天冷的问题就自然解决了。一家人守着火盆，聊聊闲嗑，话话家常。啥活也不用干了，屋子里暖烘烘的，只觉得那个时候挺温馨的。挺闲适的，有一种人在福中的感觉。哪怕阿爹被罢官，后来跟着阿母一起来到河北，只要一家人都在，其实都挺好的。再后来，跟着舅父来了河北，似乎就再也没有那么快活的时刻了。
沉默后忽然露出笑了笑，这炭火温暖，精神劲儿反倒有点不足。选配服饰，挑选布置还要花些时间，只能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虽几人都不是活跃之人，可也打发了小半个时辰。三人就这么对坐着，形成一个稳定的形状，变成一道别样的风景。如此这般，是第一次，怕也是最后一次了。所以，总是感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