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上。”恶魔彼阿想阻止,又实在说不出口。
“彼阿,不好意思,又要麻烦你了。”印暄伸出小小的手,用力揉了揉自家恶魔长长的黑色头发,希望一脸不悦的他,心情能够好一点。
不然的话,真爆发起来,他家恶魔不晓得会做到什么程度。
印暄说的“那就杀掉好了”,是指心里感受,并不是“身体力行”的成果。
“主人。”某中年人期盼的硬是把自己的头塞过来。
“你就不要一起行动吧?会有事情让你做的。”印暄分出一只手去摸摸头。
不晓得为什么,小孩子好像都喜欢被人摸头?
顶着张中年人张扬的脸,他还是可以愉快的享受被摸头乐趣的笑眯了眼。
看得旁观的冤离压力很大,“所以,你们到底在说什么?”
随着问句,印暄看向冤离的目光带了点歉意,“抱歉。”
“啊,没头没脑的道歉,为什么我会知道你大概想做什么呢?”
冤离为难的皱紧眉头,或许,是因为他做过类似的事情吧?那种离开前非得要跟重要的人说道歉的想法,真糟糕,他有不好的预感。
“当时冤离走的好干脆啊!”印暄笑着说,眼里闪过的是疲惫。
有过赴死举动,把剩下的事全留给别人解决的冤离,默默的移开视线。
好吧,他当初死的很干脆,完全没想过老人家面对他遗留的难题,处理的多累,所以,如今老人家想利用类似的场面坑他一把,好像……无法拒绝?
“似乎是一个好机会?”印暄越来越有这种感觉。
自己承受过的痛苦,终于轮到始作俑者承受一把,光是想像就很解气。
“冤离要跟着动手吗?”印暄望着底下的情形,想像着那样的画面。
“啊,你不是已经决定我也得出场吗?”冤离很认命。
“没办法,因为你不出手,我家的彼阿会变得太可怕。”印暄认真的说。
“才不会呢,彼阿一直很乖的啊!”恶魔彼阿狰狞的笑着。
印暄无力的和笑得恐布的彼阿对看了一会儿,决定将手从他头上移开,对准那张脸,用力盖下去,“是、是、是,我家的彼阿……最乖了。”
“有点心虚的发言?”冤离小小声的问。
“是郑重的确认。”印暄忽然笑了,在一贯面无表情的脸上出现温柔的笑。
彼阿抓住他家君上盖住脸的手,拉开后,紧紧握住。
啊,君上居然真的认为他最乖?彼阿莫名有点心虚,又欣喜的看着君上笑。
君上面无表情的时间太久,久到能看到剧烈的情绪变化,感觉真好。
“君上,放心,我一直很听话的,君上想要我做的事,每一件都做到了。 ”
“嗯,我知道,彼阿最值得信任。”印暄彻底放心了。
冤离远远看着一大一小的互动,植物人幼崽因为是植物的关系,面上表情一向很微弱,可是,显眼易见的充满重视的幸福味道。
以前,管家爷爷跟幼崽们,也有过类似的互动吧?
但是随着战争越打越久,从什么时候开始呢?他在远方看着的时候,再不意图接近,宁愿远远的看着就好,是不是从不想靠近的时候起,一切早有变化,是需要有人阻止或者做点什么呢?
可是他什么也没做,更因为他自顾自的选择结束,才会有这种后果?
对于不知道有世界规则的生物来说,会认为是自身求生存的本能。
而对于知道什么是世界规则的深渊跟古树来说,那是提前给予的警告。
一股冰寒的恶意,比当年深渊看着古树出事时得到世界规则通知还令人毛骨悚然,似乎这一次,再愚蠢的选错方向、做错决定,整个世界会因此崩溃。
会有这种想法,并不是因为无宁越来越糟糕,所以忍不住把事情想的太坏。
实在是更久远之前,在他们意图进行第二次献祭前有过类似的经验。
彷佛像在询问、在提醒一样,世界规则给了他们反悔的机会。
而他们愚蠢的不通知济新就私下选择了第二次献祭,在错误的时间里,最后酿成错综复杂的严重后果,让他们往后暗暗自责、反省了很多年。
如今又一次的机会,为什么存在?
站在本体巨树某根巨大枝桠上的古树低下头,望着底下站在一堆白骨之外,同样茫然又慌张却不敢表露出来的深渊,两人不知所措。
“家主。”老管家发现两位守护者似乎在不安的低声提醒。
“嗯,我们先走好了,有些事不要参与,会比较好。”
列罗会这么说,是他仰首看天时,对上一个植物人幼崽的视线,他虽面无表情却拥有一双会说话的眼睛,被那双眼睛看着,莫名会忍不住想移开眼。
不是怕自己的思绪会被对方读出来,而是,不习惯吧?
一直努力着,纵使身后跟随着忠心的下属,仍像是在不断的独自奋战,可是,那一双眼睛会给人一种,不用害怕,只要愿意接受,他就会提供帮助的感觉,光用眼神能透露出那种情绪,简直跟假的一样,是自己幻想的吧?
对这种一看就会给人百分之百信赖感的眼神,身为家主太多年,更做过王不少年的列罗,是极难自控的会对此感到恐惧和退避。
说真的,比起跟被蜃始带到非鼎的定军相比,那个植物人幼崽更可怕。
而一想到对方的身份,和现在的“职位”,咳,忽然觉得好心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