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人一直是这样的,因为跳脱的个性犯了很多错,偏偏屡教不改,不论他被人怎么收拾,永远是带着笑意的面对,当然,除了偶尔被收拾的太狠,或是真惹某位老人家生气的时候,他会哭着用眼泪给人洗澡……
很多时候,会有种被救赎的感觉,也同时会有想弄死他的冲动,嗯,教不会、说不听、讲不懂什么的,大概唯有一个管家爷爷会费心费力的始终不改,那种真想把孩子带好的全心全意付出,使人想要怀疑都难,会忍不住托付信任。
不行,好像思绪被拉着跑了啊?
某个双手抱膝的人,用力收紧了手,把自己更是缩成一个球。
“真讨厌啊,相融,你都敢死给我看,让我痛苦的很想把白嵌弄死,为什么现在我发现你没有死,想要开开心心来个久别重逢,你却不要认我?”
八爪章鱼不满的接连甩动触须,啪啪啪的拍在了地上,震起满地的土。
沉默横亘在室内,许久无人说话,异常的沉默让气氛越显僵凝。
“不要这样嘛,相融,我没有很生气的,你跟我讲话啦!”
就像还小的时候,干了蠢事被记恨时,八爪章鱼总会这么求饶。
他一边低声下气的说着讨饶的话,一边用触须小心翼翼的戳了戳对方。
不敢戳对方的脸,这百分之百会让相融越发生气,所以只能戳戳指尖。
小小的触须、小小的指尖,分不出哪个比较柔软的触感,却很温暖。
如今,大大的触须几乎可以让对方指尖直接陷进去,比以前大上许多号却也更温暖,是会让人留恋、让人不舍的温度。
“为什么来找我?”彷佛是忍无可忍,他反手握住触须,摇了摇。
“你没有死,所以来找你,管家爷爷说过的,我们是一个小组,你不能放弃我,我也要一直跟着你。”八爪章鱼说的是从小到大的战斗分组。
刚学习合作的无宁幼崽们,其实配合的不是很好,即使管家爷爷很努力的分组了,在战场上,他们却常常放弃分配给自己的伙伴,而选择另一个人,最后,管家爷爷则是要求他们选定能够在战斗时托付信任的伙伴就好,不需要完全听他的指挥,管家爷爷觉得他们自己发自本心的选择,才是最好的。
最初几次磨合,无拘都没办法和其他幼崽好好相处,他跳脱的思维,常常会在战斗里独自跑的太远,别人跟不上或者不愿跟上,他就会落入险地,那时候往往是相融很生气的跑出来,将他往后拖,当然,有时来的晚了,会变成拖着受重伤的他,再多拖具尸体的去找管家爷爷救命。
总有些人,在自己的生命中,是其馀所有人相加起来,都比不上的。
对白嵌来说,他们的王白梦是这样的存在。
那么,对八爪章鱼无拘来说,除了管家爷爷对他很重要,另一个就是相融。
“好伙伴、好兄弟,是一辈子的,对吧?相融。”
八爪章鱼的触须反过来包住了对方握住触须的手,缠得紧紧的。
一直窝在角落耍自闭的他,突然有些想笑,小时候就是这样吧?无拘想做什么,非常、非常想做又没有人愿意陪他去做的时候,他就会绑架一样的用触须把自己的手缠紧,然后硬是拖着他一起去做,害他不晓得被……数落过多少次。
“你认识的相融,已经为了白嵌而死。”他抬起头,不再将自己缩成球。
八爪章鱼配合良好的将触须举高,对方愣了一秒,才跟着他的动作从坐到站的慢慢站起,且像怕他坐久了,一下子站起会不舒服一样,有别的触须伸过去,帮着按按脚、按按背、按按肩部的肌肉。
“你以前跟我生气就喜欢找个阴暗角落把自己藏起来,等被我找到后,想站起来时,又会因为坐太久而浑身僵硬,让我每次还要帮你按摩。”
八爪章鱼很怀念,说真的,植物人是比水族人更不怕受伤,可是植物成份较多的他们,有时一个动作维持久了,反而更不如水族人容易恢复行动自由,就好像树木被绳子强行定型成一个模样,就算解开绳子也会好一段时间无法恢复,所以植物人平时很注意持续动作,以免停顿太久就无法行动自如。
听着他老是说起往事,某个不想承认,依然自曝身份的人,心情猛地变糟。
明明死过一次,该还的都还彻底了,为什么这人还要过来?
伙伴、兄弟这样的“形容词”,在无宁里真不觉得可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