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习最后一天,检察院的领导突然显身请我和萧磊俩人吃饭。
席间,我冷静嚼着兔肉,默默等待着——果不其然,对方拐了几个大弯后,终于婉转提出“请我全家吃顿便饭”这种老掉牙的要求。
钱唐的名字,平生也是第一次以这种方式出现在我耳朵里。
我听了两次才听清,检察院领导奔九十的老丈人特别欣赏钱唐早期撰写的一知道怎么打听来的,得知我是钱唐的“家人”(或者说,钱唐的家人是我)。
想到一个人快九十岁,依旧报有求签名书的这种低俗又不切实际的追求。看来文艺这种病,估计变老也治不了。
我还是让钱唐签了个名,并打算找个精美的盒子包装一下送给人家。只可惜作者本人认为多此一举。
“咱们这书是不是白给的?”得到我答复后,他建议完全不需要包装,直接贴张邮票寄回给老人家就行。
“收到白来的礼物已经是最高享受,完全不必要在意什么包装。”
最后,我还是没把书亲手交给那老年粉,主要是开学前有三四天空闲,我和钱唐在他母亲的强烈要求下,有回了趟南方老家。
钱唐母亲走在前面,挽住儿子手,用方言轻声细语地大概正问我们相处怎么样。我之所以猜她问的是这个,是因为钱唐笑着回答:“现在还不会离。”
“我听见了啊!”
钱唐回头看我:“我知道你听到了。无论如何,特长生,咱们也都得撑到你大学毕业典礼啊。”
“哼哼,我现在都规划好了——”
“规划好了什么?”我婆婆终于疑惑搭腔。
“别问她这个!”钱唐迅速地想阻止这个话题,然而还是晚了一步。
“当然是规划我的大学毕业啊。”
你要非说,我是一个特别在乎成绩的人。那我还真不是。但你知道我的老毛病,就是不乐意甘于人后。
尤其这次回到钱唐老家,有时间仔细端详他在大学时取得到的那些奖状。我暗下决心,等大学毕业典礼,怎么也得搞个优秀毕业生之类才说得过去吧?
但上学期还算过得去的成绩单里,确实有一个败点,这得感谢《司法文书》的教授。而作为中等gpa的回报,我在评论教师那栏中也回报了他一下。
我对这行为也不太内疚。读法律系并不能提高我的道德水平,倒是越来越让我成为一个疑神疑鬼的人。比如,这学期的选课表出来,我就发现本学期的必修课表里,《司法文书》的教授依然在列(上的还是小课)。而从教授提前群发给我们班的邮件来看,我隐隐感觉他知道那差评是我打的(请问a大的隐私呢?)
钱唐得去探班cyy的拍摄艺人,继续南下上海。我带着我婆婆送的糯米滋荔枝、冻红鱼、普宁豆酱、五常大米和一颗有点忐忑的心,回到北方校园。
但他妈的,读法律系不仅没有提高我道德,也没有提高我智力。
开学第一天,我稀里糊涂开车去学校。下了课发现两边反光镜上被糊了张纸。
而钱唐这人简直不要太聪明。他立刻在电话里问我:“那张纸是写了点什么?”
我在几次催促下才恼火说:“……杀狗贼。”
妈的,明明不是我撞死的狗。但现在这事闹的,感觉我也里外不是人。
钱唐自然幸灾乐祸,好像这不是他的车。
“宝贝,你会负责解决这事吧。车可是刚从4s店提回来的。”他说。
于是,我在学校里尽量对横眉冷对我的教授傻乐以外,现在还得处理这个破事——那张“杀狗贼”纸背面的胶特别牢固,无论拿水泼拿手撕,怎么扯都扯不掉。洗车店的人擦了半天都说没招。
后来不光萧磊,程诺都被我惊动。最后还是程诺靠谱,她打听了下,告诉我这是a大自己研究出来的胶。专门对付校园里乱停车的车主。a大化学实验室有专门清洗这个的溶液,五百人民币50ml。
我这个情况,得买100ml。
“他们怎么不去抢啊!他们现在就是抢我啊,我要告他们去!!!”
程诺罕见地不支持我:“你开车太不小心,学校里限速啊,你怎么还能撞死狗呢?”
我张了张嘴。程诺一直不喜欢钱唐,假如知道这事是钱唐做的,估计也不会同情,更估计想让钱唐破财免灾。
但钱唐的钱就也是我的钱啊!
“……我不想掏钱。”我干巴巴央求程诺说。
在a大,公认最有钱的两个院系,第一个自然是程诺富得流油经管学院,第二个呢是我们法学院。而跟这俩相比,吃国家经费为主的实验室就……而且关键是,他们还特别瞧不起经管学院和法学院的学生。
估计撞死小动物这事太招人恨了。反正最后,程诺和萧磊这么神通广大的人物,居然也没法帮我要到那破溶液。
“我不是他们直系的学姐,也不是他们那群呆子的女朋友,没法免费要啊。”程诺一拍我的肩头,巨疼,“要不然,春风你离婚吧,再找个化学系的当男朋友,这样就能不花钱。我正好知道化学系有个小孩,特别喜欢你——”
“滚开!”
程诺再想了想:“那我没办法。对了。不然你问胡文静。她虽然读医科了,但好像在a大化学系里不少人都认识她,而且她现在不是回国了嘛?”
身为她以前最好的朋友(虽然她可能自己不承认),我真的不知道胡文静回国这事。
我约了胡文静在soho的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