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每天除了学习很多东西,就是见皇上如此循环往复,无聊的紧。每每听太傅说什么治国安邦之道,自己却也不知道日后能不能当上皇帝,或是说在最后登基成帝的是否就是我,就是这样荒废时日原理娘亲,学一些有可能以后都未必会用得上的东西,你说宫里人是不是有病呐,我们这几个被人羡慕的似是仙人转世一般好命的皇子,幼年时期甚至过的还不如寻常人家的小孩,竟连作为孩童的乐趣都剥夺了去。”
赫连祉若有所思的看着面前的草地里,恐怕是想起了很多往事。赫连祉清楚的记得,似乎也是这样的明媚的一日里头,他还没有来得及去上书房温习功课,最前头那个穿着一身黄袍的他已经猜到恐怕是他的父皇了。
等到他一走近,六岁多的赫连祉才第一次真正看见他父亲的容貌,比起赫连祉梦境里,想象中的那张脸,倒是正派了很多。他看上去四十出头的样子,脸色中有着隐藏在帝王躯壳下深深的不安感,虽然年纪上显得比母后大了许多,却着实叫人心生敬畏,精致的五官因为年月的雕琢,眉目间不失英气一双眼眸中颤动着的是天为不可冒犯的威严,却还有那么一丝隐约可见的忧愁,那是他第一次见到除了母后司徒氏以外给他留下深刻印象的眼睛。
赫连祉过了片刻终于才回过神,继续接着说起当年的太子之事。
说他最聪明的地方就是不该反抗的时候不会反抗,好在他一直做这些,据说在某一日,先皇破天荒在早朝时,大赞二皇子处事稳颇有君王相,不骄不躁是个会为国家社稷谋福的好君主。
这些溢美之辞,也许这些对于他来说,只代表他要在没有任何人陪伴的情况下独自离开皇宫,他是第一个离开的,却也是最后都被困在这其中的皇子。
“可那时谁又能料到,最后最不起眼的成了皇帝,当日最耀眼的,如今却已经消散成灰了。
“那那个当时两岁的赫连祁的弟弟是谁?如何没有听你提起过他的姓名?”
“是我……”
“对不起”
“这又何妨,我是不愿意说起那些宫中的往事,自己总觉得离开皇宫之后过的日子,才可以算得上是人该过的日子。只是你问起我说了便是说了,你无需自责。我也从未解释过为何我与司徒太后会变的如此疏远,而你也未曾问起过我。你会有这种疑问很正常,毕竟你也可能无法想得出,今日我这幅样子与太后已不在有所来往,可许多年前确实也是她将我养大,我也曾在她怀里安然入梦,欢笑着醒来过。
……奈何,梦就是梦,既然不是真的也就怨不得别人将你叫醒……”
秦听韵猜出了一半,剩下的她也不敢多问下去,此前总以为看到赫连祉会不自觉开始替他惋惜,只因为他出生于皇宫,因为利益的关系与生母也就是当今的太后关系疏远,以为皇宫中的权谋争夺竟然能无视掉人世间最纯真的母子亲情,可如今听他的叙述,这大概是秦听韵第一次没能将情况想的再坏一些。
是,皇宫中不论是父子,母子手足,都成了无形的障眼法,能用的就用,用不到的也只好狠心弃之。真相残忍的地方在于,往往它能比你想的还要残酷百倍,叫你一时间无法接受。原来权利场上无情的缘故竟上因为,因为这一切都是假的,不论是善心还是好人,不论是母子还是兄弟,有什么你以为是真的,但事实摆在眼前你才会知道,原来连那名存实亡里头的名也可以是假的。
但是所幸还好赫连祉在经历了这些风波之后,还没有被皇宫那个巨大的深坑所污染,居然还能有人从那鬼地方救出自己的本我,反而越加坚定的保持了自己的品性,甚至还能在这样的情况下仍旧希望要天下人都幸福,就连秦听韵自己,也不何尝不是九死一生,却也只能残留个念想以此保证自己存活的目地,而他却能完整的有价值的活着,真是羡煞他人。
“你记着我今日所言的这些话,切勿将它当作故事来听。告诉你这些一是让你了解日后要接触的人中,有哪些事情需要忌讳,又有哪些人是你不能动的。一个是当今皇帝赫连礼,另一个则是司徒太后……”
秦听韵多想告诉他,还说漏了一个人。秦听韵至今最后悔的是,没人提醒她要小心陷入齐二的网中,那样一个从小就懂得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人,那样一个似乎生来就精通对感情收放自如的一个人,怎么偏偏要到这个时候才知道他是自己碰不得那个一个呢。
“你愿意听我说一个故事么?”
这里不是有风掠过,胆大包天如秦听韵赫连祉这样的两个人,时间耽误的久了,赶着去晃着走都还是迟了,那又何必去在意究竟迟了多久。
她轻呼出一口气,像是春夏常见的野蜂吐纳花蕊,过程大抵是苦不堪言,末了却又有一番体会。
“从前有个极笨的人,他自喻从未来而来,以为自己通晓诸事,能将一切掌握在自己手中。后来……”赫连祉出神的听,眉头亦是跟着秦听韵说话的每个短句点一起跟着舒展着。
“之后呢?”
“之后,他遇到了一个不喜欢按着常理出牌的家伙。于是他一切的自以为是都在顷刻间颠覆了。他猜不透那人会做些什么,会说些什么,日子久了,竟也不愿与他辩驳,反而慢慢听他要说的话,看他的脸色变化跟着行事。
他教她写字,那字其实随意请了人来谁都能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