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二娘并不动怒,指尖轻划,素弦起伏,婉转音响即刻传开,只见地间石子轻微一动,其中两颗猛然射出,直径冲向对面茶铺,将那竹竿从中打断。桑瑜顺势落下,趁着竹竿前倒时分足底一蹬,半截竹竿呼啸飞去,竟如强弩射向两人。
阴二娘屈指一弹,琴声响起,恰似柴刀砍过天空,半截竹竿一分为二,登时掉落地间。
桑瑜不再处处忍让,大袖挥过,如鹰翱翔,霎时出现空地中央,举手投足充满浓烈杀气,刹那间覆盖对手位置。
杀气洋溢,扑面而来,以阳太修为必有感觉,他速抬手臂,玉笛触嘴而响;虽然音色平淡,不像先前低沉高亢,但是隐藏的阻力,并非想象中弱小,毕竟很快就让桑瑜无法前进,唯独恶狠狠视对手。
趁火打劫的机会无遗,阴二娘自然不会撒手作罢,足尖一点,如燕飞天,腾上身后树枝,怀中木琴随手响起,其声悲苦,痛人心怀。
一曲肝肠断,密林杀机深,清音婉转飘扬,竟似泣声呜咽,仿佛鬼魂归处。
夸娇希音,灭迹又起,充满整个繁盛山野,百花杂草蠢蠢欲动。
面对忧喜交错的曲子,桑瑜自是不敢马虎,忽然手抱太极,合上美目,飘动衣角瞬间停止,几乎与她相关的物品,全都不再动弹分毫。
天地之间,风过无痕,百般纷扰化作无声,唯有尘埃深处虚影游走。
凝眸细瞧,却是一个人影矗立原地,恍若泥塑木雕纹丝不动。
阴阳双煞见状微惊,尚未反应过来,忽闻空地对面响起惊叹:“元神出窍!”
说话少年正是陆离,敢情说得正确无误。
夸娇希音,引人入胜,听取至深噬人魂魄,凡夫俗子真假难辨,稍不留意则会投入其中,神意均被音色牵制,难以做到行动自如。 正因邪媚音色侵神蚀意,玄乎其玄的夸娇希音,才会取人性命于不备之间。
遭逢邪媚音色,但凡肉眼凡胎,压根无法步步为营,故而桑瑜在这愤怒期间,抑或黔驴技穷之际,才会元神出窍,准备奋力一战。
视而不见的元神,包含桑瑜生平所长,本以为不被音色所控,岂料惨遇夸娇希音于事无补,那臆测中的杀手锏毫无作用。每当笛琴双合,清音缭绕腾飞,耳内曲子却是绵延翻转,惊心动魄之威前赴后继,震得周身疼痛,头颅几近爆裂一般。饶是疼痛袭身也就罢了,谁知挪足前进偏又寸步难行,只得束手无策徘徊原地,眼巴巴任凭夸娇希音无情摧残。
陆离纹丝不动,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儿,兀自睁大双目注视场上变化,生怕桑瑜不敌两个歹毒恶人。其余少年儿女,聚精会神望着空地中央,不知不觉握紧拳头,似乎要助桑瑜一臂之力。
就在大家关注之下,桑瑜身体猛然一震,同时睁开美目,飘退两丈开外。便在此刻,夸娇希音凭空消失,两个歹毒恶人面浮讶色。
桑瑜道:“两位收笛止琴是何用意?难道准备放我一马?”
阴二娘大笑数声,手指奚别恋等人,道:“放你可以,但是他们全都给我留下。”
桑瑜冷冷道:“若要斩尽杀绝,定会触怒两大门派,还望阁下三思而行。”
阴二娘手臂一挥,露出狂傲神态,道:“名门之后,何足道哉。”
“那好,我便成人之美,让你看看名门之威。”
桑瑜淡然说了一句,霍然玉臂轻扬,一个圆盘离身飞起,正如中秋明月,金色灿灿,竟是一块铜镜。此镜脸庞大小,外围一圈稍许隆起,其上镶嵌三个字符,形似图画,色泽殷红,铜镜中央极其光滑,能够清晰反射外面事物。
阴二娘朗声大笑,似有人莫予毒般气势,倏地笑容僵硬,情不自禁皱紧双眉。
桑瑜心下稍喜,后将目光转向阳太,虽然对方长发遮面,难睹表情变化,但是从那后退的步伐,便知有所担忧,于是开怀一笑,道:“本以为阴阳双煞孤陋寡闻,现在看来倒也非常识货,趁我未怒以前赶快离开,否则这方黄土,就是两位葬身之地。”
“呸!”
阴二娘轻啐一口,道:“休要狐假虎威,这个东西是真是假不得而知,老娘有何畏惧,不如先来领略一二,看你是否虚张声势。”
话声未落,琴声即出,紧随其后,笛声又起。
桑瑜随手轻抛,圆盘铜镜直线升空,达到一定高度停止不动,铜镜边缘陡然一震,稍许隆起的镜边转了半圈,一个无法认识的字符亮起,红色光晕急速旋转,引领镜面朝天。
下一刻,风吹草动,沙尘石粒,残枝败叶,像被铜镜,直接朝着高空飞去,无端挡住明媚阳光。
空地之上,飞沙走石,一片昏沉。
众人偏头护目,连忙往后退去,尚未退出几步,突见天空之上强光翻滚,忽而聚成柱形,以蹑景追风之速俯冲而下,居然活生生焚毁了沙尘枝叶;而这强光射落铜镜上端,并且顺着锃亮字符快速扩散,就像滔滔江水涌向阴阳双煞。强光所到处,石粒焚毁,枝叶燃尽,无法忍受的热浪铺天盖地,几乎是要烘干茂密丛林。
陆离等人伫立桑瑜身后,虽与强光相隔遥远,却觉呼吸困难,浑身如被火烧。可想而知,强光步步近,阴阳双煞该是何等煎熬。就算两人忍无可忍,仍旧使出浑身解数吹笛抚琴,势必做到殊死一搏。
有这么一个时候,几乎短短片刻,黄灿灿的光芒迎上夸娇希音,仿佛被那邪媚音色抵住不前,可是转瞬之间,笛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