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已经过了第十七天了,但是在这永无天日的下风屋里,冬候羽压根感受不到日月生辉、昼夜交替的变化,所以他自然不知道自己在上风屋里度过了多久。他只是机械地重复着悟气、吃饭、睡觉这几件事情,枯燥而又无趣。
下风屋里渐趋寒冷,那也许是地上的天气变冷的缘故。穹顶上的那些水珠儿也结成了冰柱,倒悬在穹顶上面,让原就一片淡蓝的下风屋变成了一座水晶宫殿。
森木盏大师并未告诉冬候羽感悟到“气”的妙法,在这半月多的时间里游侠不得不自己摸索,他几乎无所不用其极,用嗅觉、触觉、视觉、听觉竭尽全力去感知周围的“气”……但是都难以奏效。即使他偶尔能感觉到气的存在,但是依旧难以通过“气”和森大师取得沟通,这就意味着他的“悟气”又多了一次失败。
这天,冬候羽在吃过饭之后,决定重新再尝试一次“悟气”,他抛弃了以往试过的所有方法,他忘掉了自己能够隐风的本领,他让自己重回起点,他想追根溯源,用另外一种方法来感悟到气——他要用自己的神识来感悟空中的一切。
冬候羽把韶云送给他的冬衣脱了下来,只留着下面的薄衫,任凭那刺骨的寒气侵入自己的身体。孤儿剑也被他放在离磐石很远的角落里,他是怕孤儿剑的杀气影响到自己的神识。
此时,冬候羽有了无拘无束的感觉,仿佛他的每一个举动都能触碰到气,那是寒冷的气,虽然他依旧不能通过森木盏所说的“气之力”联系到大师,但是,这种感觉比之先前,已经大有不同。
冬候羽来到了磐石上面,他将自己摆成个“大”字,静静地躺在冰冷的磐石上面。但是,那块磐石的冰冷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寒冷如同针毡一样垫在冬候羽的背下,那种切肤之痛,让冬候羽感觉自己的后背已经被撕扯掉了一样。
冬候羽紧咬着牙齿,牙齿摩擦的声音在平静的下风屋里形成了回音,荡来荡去。冬候羽享受着痛苦在全身蔓延开来的感觉,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像是融进了这块寒石一样。
渐渐地,他适应了那刺痛般的冰冷,而痛苦也似乎在慢慢地变弱。此时,冬候羽感到自己的神智却无比的清醒,甚至是一种超脱……
年轻的游侠舒缓地呼吸着,静静地思考着,渐渐地,他陷入了冥想……
冬候羽步入了另一个世界,那是一个荆棘丛生的地方,杂乱的荆棘在野蛮地生长着,尖刺就像锋利的匕首一样。它们纠缠在一起,朝着同一个地方蔓延而去。
冬候羽当然见过荆棘,如果说它们只是荆棘的话,那一点儿也什么值得好奇的。但是,冬候羽跨入这个世界的第一步,就已经被眼前的荆棘林震惊了,它们并不是绿色植物,而是幽清的气组成的荆棘,它们看似温和,实则锋芒毕露,它们看似飘渺虚无,实则根须有序。
年轻的游侠试图用手触摸这片诡异的世界,但是却被荆棘刺的钻心般疼痛,他急忙将手收回,诧异地看着眼前这些温柔而又恶毒的荆棘气。
“该死的,气也能这么毒辣么?”冬候羽抱着被刺痛的手,大倒苦水。
他决定顺着荆棘蔓延的方向走去,看看它们汇聚在一起的终点是什么样子。但是,当他迈出去一步的时候,一条荆棘就像蛇一样迅速缠绕上了他的身体,那些若隐若现的刺则深深地扎进了他的ròu_tǐ,冬候羽不禁痛苦地大声吼叫了出来。伤口处,鲜血顺着身体流淌了下来,让这一切显得那么的真实。
冬候羽想挣脱身上的这条荆棘,但是,他挣脱的越是强烈,疼痛就越加深刻,他痛苦的声音也就越加瘆人。这倒让冬候羽想起了在战士塔被拓跋西的火法术折磨过的浮沱卫兵们,或许,他现在的声音比当时的浮沱卫兵的哀嚎还要惨壮。
冬候羽是那种固执的像石头一样的人,他的内心里从来就没有惧怕过什么,因为他自小在孤独的环境里长大,环境历练了他,让他一直都坚信自己就是最强的存在。他有一颗虽千万人而吾往矣的决心,也有一颗为了成功而努力到死的狠心,坚强的性格让他成为了一个极其独特的人,这或许也会让他成为一个极其特殊的游侠。
他想去荆棘的终点一探究竟,他想弄明白这些气为什么会成为荆棘,而荆棘为何都朝着同一个地方蔓延生长。既然,他想去,那就没有什么能够阻拦他的脚步,更没有什么能够泯灭他的决心。
他撕扯掉了缠在身上的那条荆棘,尽管痛彻心扉,尽管血迹斑斑,但还是咬着牙将身上的束缚挣脱掉了……他继续往前走去,但是每当扯掉一条荆棘气条,就有另一条迅速缠绕上来。他的每一步,不仅仅是举步维艰,而是与痛苦在做着殊死搏斗。
“哼……要么……你们把我弄死……要么……我会把你们一个个连根拔掉!”冬候羽一边往前挣扎着,一边恶狠狠地说道。
“但是……最终,你们都会……被我给斩尽杀绝……”他冷笑着说道,丝毫也不退却。
冬候羽一刻也没有停歇地往前挣扎着,他已经衣衫褴褛,浑身是伤,但是他却体会不到太多的疼痛,因为必胜的信念已经占领了他的大脑。
就这样,怒吼着,哀嚎着,他一点点地往前蠕动着。一米、十米、百米、他走出的距离越来越长,身后的荆棘气被他毁的一片狼藉,那些原本清透的荆棘气上已经沾满了冬候羽的血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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