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逸枫的出现让付溪茜心头笼罩了好些日子久久不散的阴霾霎时化作晴空万里,阔然明朗。
这一夜,她睡得极其安稳,香甜的梦里都是些童年时候快乐的事情,和父母手牵着手走在家乡作物蔓地的田野上,鼻尖充斥的都是泥土的清香和稻米的香气,那时的她多么地无忧无虑。
可场景突然一转,原本湛蓝的天空,霎时乌云密布,化作黑沉沉的一片,将她头顶的天完全笼罩在黑暗之中。
手上的力道突然消失,付溪茜惊恐地望着身边,原本还在身边的父母猛然消失了,远处闪烁着微弱的一簇光,放眼望去,她什么也看不见。
缓缓移开步子靠近,才发下,光所在之处,是曾经熟悉的父母,廖欣还有时逸枫,可他们都背对着自己,一步步地远走。
“别!”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付溪茜吓得大声呼喊,撒开步子便冲向他们。
由于太过害怕,付溪茜被惊醒了,她满额大汉地从床上直坐起身子来,眸中写满了惶恐,无焦距地望着前方。
身上单薄的衣物被汗水浸湿了,她喘着大气,脑海里不断回放着刚刚的那个梦的场景,思绪回想到现实,前日母亲苍白的脸赫然在眼前放大,心里头的不安全感被无限扩展,空落落的感觉愈发加深。
慢慢地蜷缩起身子,付溪茜将脸埋在了膝盖里。
那种失去的痛处真的很折磨人心,光是一个梦境,就如此的真实,让付溪茜的心情久久不能平复。
片刻之后,待她完全安稳下来之时,她看了看手腕上的表,才不过六点多一刻,望向窗外的天色,略显灰尘。
想着自己也睡不着,于是付溪茜便轻手轻脚地下了床,将身上黏糊的衣服换了下来,小心翼翼地拿好自己的琴箱,不惊扰任何人的安安静静地出门去了。
今天的课空余,她又有一天的时间慢慢练习,可是鉴于她在骆曜笙的介绍下,有了酒吧弹琴的这份工作,所以付溪茜决定用半天的时间,找个安静的地方拉小提琴,然后再去琴房借钢琴练习。
这样一天,付溪茜就做好了简单的规划了。
高高兴兴地提着琴箱走下楼去,意外总是要在人家意想不到的时候发生,就比如当付溪茜开开心心地准备去寻找一片悠然安静的地儿时,却在楼下,碰见了自己不想遇见的那个人。
前脚刚踏出宿舍楼的大门,抬头望向前方时,付溪茜脸上的笑容僵硬在了那里,一脸无奈和惊愕,眼神不可思议地看着不远处,身体慵懒地斜靠在一棵大树的树干上,身上穿着的是休闲的运动衣,胸前的领子略低,袒露出了他古铜色的肌肤,他的双眼自然地闭着,似乎在闭目养神。
精致完美的五官置放在他轮廓瘦削分明的脸上,显得格外立体俊美,恍若那书中描写的美男子一般,此时眼眸紧闭的他少了平日里的霸气,添了几分平和,让付溪茜感觉眼前一亮,但更多是惊讶。
为什么走到哪儿都好像避不开他?付溪茜心里叹息地想到。
可看着他眼睛都闭上了,应该没注意到自己,想着安静地从他身边偷偷溜走,应该不成问题的。
眼珠子转了几转,思忖了一会儿,最后决定踮起脚尖,静悄悄地从他的身边不动声色地挪动步子。
刚擦肩而过之时,身后突然传来了一把清冷如雪的声音,冰冰凉的,不带着一点儿感情:“今天又没戴眼镜了?”
果然,她还是被发现了……付溪茜身体怔了怔,步子停顿在了那里,双脚并拢,挺直腰杆站在了远处,却不敢转身望向他。
“付小姐,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嗯?”
他把最后一个音调提高,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中带着魅惑的气息,刚刚那一刻,她已经察觉到了他的靠近,此刻他温热的鼻息打落在她细腻敏感的脖颈,带来一阵酥酥麻麻的感觉。
付溪茜不觉身体微微一颤,心里倒吸了一口冷气,僵硬在了那里,不敢随意动弹,也不敢开口说话,整个背僵直起来。
骆曜笙眼神略微打量了她一眼,对她这惊恐的反应有些不悦。难道他就这么让人害怕吗?
眯起危险的双眼,他缓缓踱步到她的面前,凑近,又重复了一遍:“没戴眼镜?”
这一次,明显含着些许的不耐烦和愠怒。
付溪茜不敢怠慢,深呼吸了一口气,强装镇定,用冷然疏远的语气说道:“抱歉,我平时不戴的,所以没注意到您,现在给你补上。骆先生,你好,我有事,先走了。”
匆忙地躬身行了个礼,付溪茜连眼都不抬,一个眼神也没给他,便转身匆匆欲离去,可刚踏出一步,身后那如鬼魅一般纠缠不放的可怖声音再度响起:“陪我去吃早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