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大殿在一瞬间又空了下来,我扶着龙床慢慢站起身。然而袁凝碧的目光不过是在我身上一转,带着几分不屑和更复杂的情绪,很快又转回了石崇身上,“石大人可不曾和姑母与父亲说过,您的办法,就是将宸妃给带回来?”
“如果没有宸妃,你们怎么可能取得玉玺?”石崇眼眸一低,似笑非笑地说道:“我不说,也是怕袁家因为一时的私愤,而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来。”
“石大人,明人面前不说暗话,你也不必在我面前拐弯抹角。你想要庇护宸妃,本宫岂能不知?可是事已至此,你认为自己能够说服宸妃与我们合作?”袁凝碧走入大殿,声音也越发尖锐起来,“玉玺总有一天能找回来,但是这个人,只怕袁家不能放过她!”
“因为皇长子么?”石崇却不肯退让,争锋相对地说道:“皇上安排宸妃离开宫闱避难,然而沿路却依旧有人追杀,除了袁家之外,我实在是不做第二人想。可是皇后是否明白,天下皆知宸妃有孕在身,如今十月怀胎,也是时候要诞育皇子了。你们……”
“皇子?皇子在哪里?”袁凝碧伸手指着我的肚子,“宸妃命大,竟然能够活着回来。可是那个孩子在哪里?没有在皇宫之中出生,也不曾记入玉牒内,那么这个皇子就名不正言不顺。石大人,我劝你不要在这个时候,自毁城墙。”
这两个人争论的声音越来越重,但我的脑袋里却只有嗡鸣声。石崇……石崇并非是可以信赖的人,这我一早就已经知道了。森爵病重,他告诉我为了挟制袁家,他们不得已共同隐瞒下了这个消息,但此刻看来,究竟是大势所趋之下不得不联手合作,还是为了一己私心,共谋天下?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只觉得悲凉,然而却并没有失措。是的,这个结局,在我心中也曾经酝酿过千百遍。石崇宛如我的兄长,但是在他扣留我们母子,并且在香料之中下了摄魂香之后,我便知道,当初那个青衣如竹的男子,只怕是再也寻不回来了。
“森爵,到底如何了?”我的声音微弱,然而站在丹陛之下争论的两个人却在一瞬间停了下来。
石崇的嘴唇微微一动,然而袁凝碧却已经冷笑了起来,“与其担心皇上的龙体,你不如担心自己,是否还能活着看到明天的太阳?”
我抬起手,理一理自己散乱的鬓角,虽然心乱如麻,脸上却依然保持这苍白的镇定,“皇后……是从什么时候这样恨毒了我?”
袁凝碧张狂的神色陡然一敛,一时间倒是有些怔忪了,我莞尔,继续说道:“如今我已经是为人鱼肉,是生是死,本来也由不得自己。只有一件事,我想问一问皇后,也愿皇后可怜我这一遭,皇上,到底如何了?”
袁凝碧嗤笑起来,“怎么,难道石大人不曾告诉过你么?”
“我并不相信他。”我走到袁凝碧的身边,徐徐跪倒在地,仰起脸看着妆容烈艳的女子,“皇后,我们同为女子,爱着同一个男人,求你看在这一点情义上,告诉我,皇上……究竟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