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年四个月又十一天。”杨修不假思索的说道。
天子转过头看了杨修一眼,点点头:“你现在知道了杨公为什么一定要把你送到越国为官吗?”
杨修默默的点点头:“臣已经明白了,臣愿为陛下效犬马之劳。”
“朕心甚慰。”天子长长的吐了一口气:“我大汉虽然历经磨难,却颠而不仆,就是因为有杨公父子这样的君子在。光武皇帝奖扶气节两百年,这才是我大汉的立国之本啊。德祖,杨公为了辅佐朕殚jing竭虑,死而后已,不仅如此,他还为朕考虑到了更多。你随越王西征,对越国的事务了解甚明,现在是该回朝庭来辅助朕的时候啦。”
“臣……等候此曰已经两年了。”杨修哽咽着。
“好啊,好啊。”天子感慨的点点头,对杨修的忠心十分满意。现在一般人都愿意去越国为官,很少有去了越国还愿意再回到洛阳的朝庭来的,因为朝庭除了一个名份之外,各方面的实力都不如越国。这次随曹彰出征的北军中,大部分人都留在了波斯,只有荀恽带着一些军官回到了洛阳。天子十分感激,立刻封荀恽为郎中令,那些军官也都升了官。
“德祖,你现在最重要的任务,就是教导好朕的太子。”天子轻轻的拍拍杨修的背,“朕才疏德薄,挣扎了一生,勉强保住了祖宗的一点基业,却没有能力恢复当年的荣光了。现在我是如履薄冰,战战兢兢,生怕有一个应付不当,就陷入万劫不复之地。现在朕老了,纵有万般雄心,也没有时间去奋斗了,朕只能把愿意寄托在后人的身上。太子虽然不是什么聪颖之辈,却还算忠厚,德祖,你要好好教导他。”
“臣……万死不辞。”杨修跪倒在地,连连叩头。
“起来,起来。”天子弯下腰,扶起杨修,让他坐在席上,然后吩咐太子上前行拜师礼。杨修本不敢受,可是为了师道尊严,他还是受了一礼,郑重其事的吩咐了几句,这才避席,给太子还礼。
等一切礼节行完,太子按规矩开始问道:“请问先生,我大汉目前最大的困难是什么?”
杨修抚了抚颌下的短须,打量着眼前恭敬的太子,沉默了好一会,这才说道:“是太子殿下与越太子孙奉之间的差距太大。”
太子一愣,这个答案显然超出了他的预料,他回过头求助的看了一下天子,天子也有些愕然,不过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这么说,大汉的危险不在越王,而在越太子?”
“可以这么说。”杨修缓缓说道:“臣在越王身边数年,潜心观察越王,知其虽然雄才大略,世间少见,但是,对大汉来说,他却有些常人难以理解的忠诚。”他看了一眼天子,“虽然他对陛下不够谦逊,但是他对大汉的那份爱护,却是任何人都难以超越的。”
天子眨了眨眼睛,想了一会,点点头笑了:“不错,我大汉之火之所以还能不灭,与他的忠诚有莫大的关系。前有曹公,后有越王,如果不是越王的维护,只怕大汉早就不复存在了。朕至今对当初东海之上,他逼着众人折箸为誓的场景仍然历历在目。”
“陛下言之有理。”杨修松了一口气,接着说道:“越王放荡不羁,不好礼节,但是他从来没有想过覆灭大汉,他宁愿不远万里的到波斯去征伐,也不愿意在大汉境内挑起战事。其实,他之所以要把曹彰、曹植和李严等人安排在波斯为王,也是出于同样的目的。”
天子若有所悟,不住的点头。
“臣敢说,越王有生之年,大汉都不会有覆亡之祸,但是,越王之后呢?”杨修忧心冲冲的说道:“越太子孙奉不过二十岁,已经立下了如此战功,虽说越王已经决定让他坐镇泰西封城,在未来的二三十年内,他可能都会致力于征伐西夷,无暇东顾。可是臣担心的是,一旦征伐过于顺利,亦或征伐不顺,导致他决定把注意力转回国内,那时候恐怕……”
天子瞪大了眼睛,禁不住倒吸一口凉气,他听出了杨修话里的意思。孙绍在世,大汉无忧,二三十年后,孙绍也老了,孙奉将继承越国,如果他在波斯的征伐顺利,也许二三十年他已经将那一大片土地收入囊中,实力之强难以想象,而如果征伐不顺利,他也许会退而求其次,回到大汉来寻求发展,那同样没有人能是他的对手。
到了那个时候,大汉的存亡也许只是孙奉的一个念头而已。孙绍不图汉,焉知他是不是要做周文王?
二三十年后,将是太子面对孙奉的时候,大汉能不能存在下去,全看太子和孙奉之间的实力和智慧对比。就以目前的情况来看,太子如果能保住现在有的疆域,就是一个莫大的胜利,更不用说其他了。
天子在心惊的同时,又夹杂着一丝失落,大汉难道就没有希望了吗?就算有杨修这样的人才相助,中兴也只是一个虚无缥缈的梦?
杨修目不转睛的看着天子,看着天子的神se由震惊到沮丧,又从沮丧到痛苦,他一直没有吭声。他知道天子还有些不切实际的想法,如果不把这些想法先打破的话,他担心天子会做出蠢事来。他在孙绍身边两三年,深知越国的实力之强悍,如果不是孙绍有一种他姑且先称为“忠诚”的信念,只怕大汉早就变成了过去。他其实对孙绍并不是完全相信,但是除了相信孙绍之外,他还有什么办法呢?他虽然自负有才,但是他对能否和孙绍对阵却一点信心也没有,只能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