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谷内激战正酣,居高临下的越军先是将一捆捆点燃的树枝枯草往下扔,把萨珊人烧得鸡飞狗跳的同时也为弓弩手们照亮了目标,暂时上不了阵的步卒们则搬起大大小小的石头往下扔,雨点般的石头伴着密集的长箭,将刚从睡梦中惊醒的萨珊人打得晕头转向。
崔谦兴奋的拉开他的两石硬弓,一口气射出了十三支长箭,接连射翻七个萨珊人,这才抹抹额头的汗珠,甩了甩酸疼的手臂,舒心的吐了一口气:“过瘾,真他娘的过瘾。”
十步外,诸葛直端着一具三石弩,仔细的瞄准了一个正在人群中呼喊着想要把手下集结起来的千夫长,手指一扣弩机,弩箭呼啸而出,没入黑暗之中,准确的射在那个千夫长的背后。那千夫长高举着战刀正在奔跑,忽然觉得背后被人猛推了一下,喊声嘎然而止,一个趔趄倒在地上,抽搐了两下,就再也不动了。
“崔将军,刚才是谁说跟着陆将军打仗,别的没长进,跑步功夫大有进步的?”诸葛直一边将射空的弩交给亲卫装填,转手接过另一具弩,一边笑道。要是一个时辰前,在崔谦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时候这么说的话,崔谦十有八九要给他脸色看,可是崔谦现在心情好,和他开两句玩笑没关系。
“谁说的?”崔谦佯怒:“谁敢这么说陆将军,我就跟谁急。”
诸葛直哈哈大笑,抬起弩射倒一名萨珊武士,摇摇头,不和崔谦较真。他敢笑,可是那些亲卫却不敢笑,一个个忍得很辛苦,连射出的箭都有些歪。崔谦有些恼羞成怒,大声喝叫着,也抢过一具弩开始射击。和诸葛讲究命中率不同的是,他充分发挥弩的三连射功能,反正下面的萨珊人都挤在一起,根本不用瞄准也能射中。
一个传令兵跑了过来,大声喝道:“陆将军有令,命令崔将军和诸葛将军分开一百步,互相呼应。”
“喏。”崔谦和诸葛直同声应诺,一个向东,一个向西,散开了大约一百步左右,将更多的士卒分布在山崖边,对着崖下的萨珊人进行射击。
七八里的山崖上,是两万多越军和天竺雇佣军,他们分成两排,轮番射击和休息,尽情的将带来的箭枝和随手可得的石块倾泻到萨珊人的头上,山崖下,是八万多混乱不堪的萨珊人,他们刚刚被从睡梦中叫醒,还没有搞明白是怎么回事,脚下到处是火把和石块,头上还要防着更多的石块和箭枝,一时兵找不着将,将找不着兵,整个山谷里人喊马嘶,乱成一团。越国的弓弩手又专挑那些穿着比较精致的军官射击,让本来就乱的萨珊人更是混乱。
阿尔达希尔暴跳如雷,只觉得眼前一阵阵的发黑,他一脚踹翻了一个刚刚赶来的斥候,这个斥候就在刚才还说陆逊正在赶往古德斯的路上,他的话还没说完,陆逊的战旗就飘扬在山崖上方。陆逊在自己身边点起了几十个火把,将战旗照得清清楚楚,阿尔达希尔几乎都能看到陆逊脸上的笑容,他怎么可能还在赶往古德斯的路上?
斥候一头雾水,这脚挨得冤枉,可是他也明白,现在不仅是他上了越人的当,就连英明的大王也中了计,这下子被越人困在这山谷里,能不能逃出去都说不定。
阿尔达希尔百思不得其解,陆逊是什么时候在这里埋伏的?他在进山谷之前分明派了斥候打探,斥候们根本没有发现伏兵的影子,陆逊难道是飞来的?
阿尔达希尔心急如焚,半夜中遇袭,他搞不清对方究竟有多少人,又有什么样的安排。萨珊人现在分布在长达十余里的山谷中,各部的情况如何,他一点也不清楚,就算他已经派传令兵赶去查看也不保险,山谷中已经乱了,谁知道派出去的传令兵能不能安全的回来?
看着火光四起的大营,阿尔达希尔如困兽一般来回打着转,近卫营一万精锐就在他的身边,所有的士兵都举起了手中的圆盾,紧紧的护在他的身边,可是除了这身边的几百步之外,其他的地方都已经失去了控制。
大祭司汉考斯一边披着祭司袍,一边跑了过来,他的脚上连鞋子都没来得及穿,被乱石硌得直咧嘴,他冲到阿尔达希尔身边站定,刚要说话,一仰头正迎着阿尔达希尔快要喷火的眼睛,吓了一大跳,嘴里的话又被吓得咽了回去。
“大祭司,你又得到了什么启示?”阿尔达希尔强按着怒火,求助的看着汉考斯。
“山谷中……”汉考斯本想说他感觉到山谷中有异动,可能有伏兵,可是一看眼前这情况,知道也不用说了,只是像死鱼一样无声的张了张嘴,一个字也没吐出来。
阿尔达希尔气得长叹一声,也不对他抱什么希望了,眼下没有多余的路可走,两侧都是山崖,要想爬上去可不是容易的事,又不能回头,只得向前闯了。这一路要冒着左侧山崖上的攻击向前闯,损失肯定不小,就算冲出去,他也只剩下半条命了。
阿尔达希尔到底是久经沙场,经历过无数凶险的人,虽然知道前面这条路并不好走,但他还是立刻做出了决定,由近卫军护着他向前冲。为了遏制崖上的攻击,他命令谷中的大军仰头还击。这段山崖并不是太高,用骑弓勉强还能射上去,虽然威力和居高临下的敌人不能相比,但总聊胜于无。
阿尔达希尔树起了自己的战旗,吹响了号角。悠扬的号角声仿佛有着与生俱来的魔力,虽然崖上的攻击还是非常猛烈,但混乱的萨珊人却在号角声的指挥下恢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