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猘流着口水,笨拙的在大桥背上攀爬。大桥一手揽着阿猘,防止他摔倒,一手打开周循写回来的书札,神情淡漠,只是不时颤动一下的眼角暴露了她此时此刻的心态。
小桥精神紧张,两只手紧紧的搅在一起,本来就很白晳的手指此刻更是白得象玉一般。接到周循的书札,她十分紧张,孙绍称王,和孙权已经成了敌人,周循顾念家人,回到了孙权身边,周玉就成了一个麻烦,一旦她和孙绍的私情被孙权知道,心情不佳的孙权肯定不会轻饶了周家。
“阿玉呢?”大桥轻轻的合上书札,看了一眼眼圈有些发黑,脸色明显有些憔悴的小桥,嘴角挑了起来。小桥欲言又止,话在嘴里转了几圈,还是不好意思说出来。她的来意其实很明白,为了防止被孙绍殃及,她希望大桥能够将周玉和孙绍的私情烂在肚子里,只当没有发生过。只是这个时候对大桥说这样的话,她觉得很残忍,羞愧无比。
“她……她病了。”
“那你的意思,就是她的意思了?”
小桥嘴唇发白,点了点头,耳垂边的耳铛珠在脸颊旁晃悠悠的,大桥眼睛眯了起来,这颗珠子也是孙绍送的合浦珠,只是戴着这珠子的人现在却变得非常陌生。
“我知道了。”大桥摆摆手,让桥英送客:“命中没有莫强求,这句话说得一点也不错。”
小桥无言以对,起身拜了一拜,慢慢的向门口退出。扶着门框,她迟疑了片刻,脖子动了一下,似乎想转过头看看大桥,可是刚转了一点,又忍住了,闷声说道:“姊姊,你保重。”
“嗯。”大桥含糊的应了一声,起身牵着阿猘的手进内室去了。小桥听得身后渐行渐远的脚步声,眼泪忍不住的落了下来。她的心里也不好受,大桥身陷险境,正是需要她这个唯一的妹妹来安慰的时候,她却要考虑到周家的安危,只能忍痛和大桥划清界限,这等于在大桥的心里割了一刀,伤害有多重,她不用回头看都能知道。这几年来,大桥从来没有这么冷漠的对待过她。
可是,她又能如何?她可以和大桥一起去死,但是周家不能。
小桥走了,洒下一路的泪水。
大桥坐在小楼上,看着阿猘开心的在屋里来回跑,好奇的摆弄着房里的物件,不时的冲她笑一声,她的心里五味杂陈。小桥这么做,真的让她十分难受,她能理解小桥的做法,但是她不能原谅。
“夫人,少主……不会不顾夫人的安危的。”桥月撅着嘴,轻声说道,可是她的语气中透露出的不确定让人一点安全感也没有。大桥瞟了她一眼,又看看桥英:“你们趁着至尊的人还没到,赶紧收拾收拾,先避一阵子吧。把府里的人也都遣散了。”
阿猘似乎感觉到了大桥情绪的不对,眨着黑亮的眼睛看着大桥。
“阿月,你能把阿猘也带走吗?”
“夫人……”桥英坚决的摇摇头说道:“让阿月陪你和阿猘走吧,我留下,要走就尽快走,要不然就来不及了。”
大桥摇摇头,落寞的笑了一声:“你放心,我不会死的。再说了,我也不想过那种逃亡的曰子,我就在这里等着,不管是什么结果,都是我的命。你们走,带着阿猘走……”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门外传来一阵喧哗,时间不长,一个老仆在楼下报告,紧张得话音发颤:“府外……来……来了好多兵。”
大桥面无表情:“好了,不用争了,想走也走不了了。”
“我们就没打算走。”桥月忽然堵气似的说道:“我才不相信少主会不顾夫人和阿猘的死活呢。”
“还是阿月对奉先有信心。”大桥欣慰的笑了。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步夫人拉着大虎、小虎走了上来,身后十几个全副武装的士卒迅速的散开,将小楼团团围住。阿猘一看到大虎,欢呼一声,挣脱大桥的手,张开双臂,大笑着迎了上去。大虎也咯咯的笑着,俯下身子,双手叉着阿猘的腋下,将他高高的举起,仰着脸笑道:“快,叫姑姑。”
阿猘张着嘴大笑着,含糊不清的叫道:“姑……姑……姑……”听起来象是一只布谷鸟。
大虎大笑。
“夫人。”步夫人走到大桥面前,刚要说话,大桥便躬身道:“臣妾桥氏,拜见夫人。”
步夫人十分尴尬,孙权给她的命令是让她来看着大桥,防止大桥出什么意外,究竟是什么意思,孙权并没有说明。以步夫人对孙权的了解,她估计孙权不会杀大桥,所以她既不能把大桥当罪犯看待,又不能和以前一样亲近,这中间的分寸十分难以把握。现在大桥又摆出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模样,想必是已经得到了消息,知道自己已经被软禁了。
她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坐在大桥面前,不知道说什么才好。面对这个实际上已经夺走了孙权心的女人,她既羡慕,又嫉妒,还有几分怨恨,偏偏孙权给了她这么一个任务。
房间里除了大虎和阿猘开心的笑声,寂静得让人窒息。
……襄阳,刘备站在庭院之中,仰天长啸。费祎将消息送到襄阳,关羽拒绝了天子所封的荆王,反而泣血上书,请求天子封刘备为王,藩卫大汉。虽然到目前为止,还不知道天子的态度,但是关羽的一片挚诚,让刘备又感动又惭愧。
从关羽水淹七军,攻破樊城,开始向北进军的那一天起,就有人不断的提醒刘备。关羽势如破竹,战功赫赫,而刘备在西线惨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