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三”礼毕,放在世家侯府里就当搭台唱堂会,搁在宫里,便由佟皇后率先带领着一众人去宫里的曲水阁听戏,如蘅坐着月子,自然要好好在屋里呆着,哪儿都去不了。而阿瑾小,佟皇后自然也不愿意带出去的,因而如蘅便躺在床上,安逸的逗孩子玩儿。
如蘅微微侧着身子环着阿瑾,阿瑾此刻已然瞪瞪的睁着眼睛,看着阿瑾墨玉宝石珠子一般的眸子直盯盯看着自己,唇角柔柔的一勾,李嬷嬷说刚生下来的孩子有些早早就能睁开眼睛了,有些还要迟迟等上十来天的,像阿瑾这般打生下来小眼睛便能微微睁开一点的,便是在肚子里吃得好睡得好,身子强健的缘故。
身子强健好啊,都说皇宫里的孩子不好养活,尤其是男孩儿,人人都说皇宫里女子多,冤魂更是不计其数,阴气一重,这些天潢贵胄的子孙早夭的便不是一个两个。
可谁都知道,有时候这宫里,作孽的不是鬼魂,而是险恶的人心,依她来看,这宫里就是当真有鬼,也没有这宫里的人更让人提防。
如蘅轻轻握住阿瑾的手,看着小小的包子脸,嘴巴砸吧砸吧的,心下一暖,就像是注入了一阵一阵的暖流,禁不住眸中一热,皇帝不喜又如何,阿瑾是从她身上掉下来的,没有皇帝心疼,自有佟皇后心疼,没有皇帝宠爱,自有她和阿毓的宠爱。
从前如何也好,但日后谁若伤害阿瑾半分,她必会十倍百倍的还回去。
如蘅清清浅浅的笑着,将修长的食指钻进阿瑾松松握着的小手中,阿瑾的小手微微一紧,轻轻攥住了,如蘅莞尔一笑,微微倾身亲在了阿瑾的额头上。
这时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如蘅微微直起了身子,转而看到素纨双手搭于前。眉目柔顺道:“姑娘,太太和大姑娘来了。”
“快请进来。”如蘅唇瓣一勾,捻了捻衣裙,靠在那软枕上。
再转眼看时。素纨恭恭敬敬引路,芜姐儿同李嬷嬷扶着崔氏缓缓朝里来。
“母亲。”
如蘅刚笑着启唇,崔氏已是携着芜姐儿拂裙跪了下去,低顺眉目道:“靖国府崔氏给太子妃请安,给世子爷请安。”
如蘅心下一颤。忙让素纨与李嬷嬷扶起崔氏与芜姐儿道:“母亲和芜姐姐这是做什么,这会子没有外人,断不需那些规矩。”
说着如蘅看向瑶影道:“快请母亲和芜姐姐坐下。”
瑶影一接令忙同双黛端了圆凳来,请了崔氏与芜姐儿坐下。
虽说方才“洗三”礼上瞧过了阿瑾,但到底是人多,只能远远儿瞧着,这会子崔氏捏着帕子坐在那儿,看着自己生下来的姑娘此刻勒着貂鼠抹额,脸色红润,温婉的靠在那儿。已然是为人母的模样,心里到底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儿,再顺着眼看到躺在那儿的阿瑾,眸中微微发热,湿润开来,手里的帕子攥了松,松了又攥,仍旧是抑制不住地激动。
如蘅看到了崔氏这番模样,已然笑着给李嬷嬷示意,转身小心抱了阿瑾入怀看向崔氏道:“母亲还没抱过阿瑾吧。这孩子能吃,打一生下来嘴巴都没停过了快,沉的紧,母亲抱着看看。”
说完如蘅已将孩子递到了李嬷嬷手中。一听这话儿,崔氏又是激动又是踌躇,瞥了眼近在眼前的外孙儿,却是想抱又不敢抱的:“世子是天潢贵胄,身份金贵,我哪里……”
“外孙就在那干巴巴等着您抱呢。您就舍得晾着他?”
不等崔氏说完,如蘅便补了一句,眼看着崔氏眸色松动了些,李嬷嬷又笑着道:“哎哟喂,太太可别等了,老奴快抱不动了,世子爷可真真是沉的紧。”
这一句话逗笑了众人,崔氏也是抿然一笑,颤着手将阿瑾接过来,感觉到手上骤然的重量,崔氏心下倏然一暖,已是抑制不住地红了眼哽咽道:“世子……长得好,像极了你和太子爷。”
如蘅心下哽咽,如今阿瑾小,哪里看得出像谁,可这句话却是崔氏对阿瑾满满的期待,女子就是这般,一辈子何曾是为着自己,未出嫁时为了自家,出了嫁为夫家,待生了孩子为了儿女,如今待儿女有了孩子,满心便是为了这些孙辈儿。
“阿瑾,阿瑾。”
如蘅忍着哽咽笑着道:“我看小名儿叫着才好,一口一个世子叫着倒是怪的紧。”
崔氏微微一怔,眸眼渐渐化开温暖的笑意,低头看着小儿呢喃道:“阿瑾。”
如蘅笑着看着这一对祖孙,崔氏笑着笑着却骤然抬起头来看着她,顿了半晌终是道:“瑾这个字儿好,又是圣上亲自赐的,可见世子生来福气大。”
如蘅笑意微微一滞,终究配合的点了点头,母亲要说什么她明白,可终究是安慰罢了,皇帝什么心思旁人已是看的清楚,更别说她这个局内人,打那串搁了麝香珠的石榴石手钏被察觉,她已然做好了一切的准备。
低头沉然,抬头间如蘅已然笑盈盈的看向佟如芜道:“裹儿,芜姐姐怎么没抱来?”
裹儿是芜姐姐与王家大郎的小娘子,原本应比阿瑾来的晚,偏生小丫头等不住,早早出来了,因不是足月出生,孩子又瘦又小,常常还吐奶,王家和靖国府都担心孩子不好养活,因而便请了城外琼花村李姥姥给孩子取了小名儿,李姥姥是王家的远亲,虽不富贵,但福气极好,家里已是三代同堂。庄稼人都说贱名好养,因而李姥姥便给孩子取名裹儿,奇的是,这名儿一取,人人再一叫,这裹儿便不再吐奶,也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