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如荞的声音犹如噬人蛊一般,正一点一点的蚕食如蘅碎裂的心。
佟如荞紧紧钳住如蘅的肩膀,尖厉的指甲深深嵌进如蘅的皮肤中,逼着如蘅看向她,疯了般森然笑道:“今日圣谕已经发下去了,佟如筠,佟如铮,犯上作乱,意图谋反,斩立决,对了……还有最疼你们的二叔佟维宁构党勾结,以同罪论处……”
如蘅眼中一震,身体的温度一点一点退散,
佟如荞却是越发快意的狞笑道:“老祖宗气急攻心,一口气上不来,今日一早也没了,还有佟府上下凡是直系的男子,全部斩杀,女子通通没入宫中做奴隶,旁系的也择不开,男子流放宁古塔,女子充为官妓,曾经盛极一时的佟家,人称‘佟半朝’的靖国府……都死绝了。”
直到听完佟如荞最后一个字,如蘅如同被人生生地剥离了灵魂,落絮般凄然倒在榻前,了然无依。
如蘅心中犹如万千腐蚁吞噬一般,手中紧紧攥住,指甲狠狠嵌入掌心,双目圆睁,瞪着眼前畅怀厉笑的佟如荞,只觉喉中一滞,再也受不住,一口吐了出来,却是溅撒了满地的猩红,殷如红梅,妖异极致。
渐渐地,如蘅阴冷的笑起来,声音划破了整个坤宁宫,好像万千的蚁虫穿透每一毫墙壁,每一处宫砖,直直渗进人的骨血里,细细的吮吸着鲜血与灵魂。
佟如荞神情一震,微滞的看着如蘅,只见如蘅缓缓站直了身子,随手掸去了裙边的微尘,抬手端然扶正鬓间的九天金凤步摇,牵起嫣然一笑,站在脚踏上,抬眼居高临下的睨着佟如荞,那眼中的冰凌绝厉,让佟如荞心中一颤,一如曾经那个高高在上,睥睨天下的皇后佟氏。
不会的,不会的,她佟如蘅不过是被人宠惯了,张扬骄纵的女子罢了,没了佟家,没了圣眷,她什么都不是,自己没什么可怕她的。更何况她佟如蘅这一生的弱点是皇上,而背叛她最深的也是皇上,心死人灭,她如今不过是垂死挣扎罢了。想到此,佟如荞背又挺直了几分,斜眼睨着如蘅恶毒道:“佟如蘅,你怎么还不去死?”
如蘅阴冷一笑,款款走近佟如荞,每一步都踏在宫砖上,传出清脆的声音,“哒…哒…哒…”催魂音一般毛骨悚然,待如蘅凑到她耳边,森然笑道:“你还没死,本宫又如何能死呢?”
佟如荞听了仰首笑起来,笑得身子直颤抖,如蘅只冷冷看着她,过了许久,佟如荞方娇媚的射向如蘅,语中不无得意道:“妹妹为皇上诞下了唯一的皇子,就算佟家死绝了,妹妹将来也只会取代姐姐你的位子,坐在你曾经得意风光的凤座上,他日更能坐上一国太后的宝座,甚至是皇太后,太皇太后。”
佟如荞笑靥如花的瞥眼如蘅:“皇上曾应允,只要我与母亲帮他处置了佟如筠,佟如铮这两个逆贼,便会封我为皇后,到时候我的珏儿就是太子,父亲仍旧做靖国公,璟哥儿封侯,而我的母亲,也会抬为一品诰命,佟如蘅,你可是不甘?”
看着佟如荞笑睨的眼神,如蘅凝神思索,过了片刻,嘴角忽然噙着一丝了然的笑意,悲悯的看着佟如荞,仿佛她仍是从前靖国府里卑贱的庶女一般。
“本宫不会不甘,因为本宫会好好冷眼看着你们母子三人怎么下的地狱。”如蘅语中虽平淡,然而却是萦绕着丝丝的寒意,直戳进佟如荞的心。
佟如荞仿佛听了什么笑话一般,捂嘴笑了许久,方挑眉妩媚道:“是吗?那我可要好等了。”
如蘅轻笑了一声,然后凑到佟如荞耳边阴冷道:“不会的,很快了。”
如蘅阴寒的声音似有若无的穿透了佟如荞的皮肤,渗进了骨血里。
“吱呀!”殿门再一次被人推开,每一声枯槁,都似是催命符一般。一抹光华匀洒在门内的那人身上,一袭宝蓝的龙御九渊云纹锦袍,头上戴着束发嵌宝九龙冠,容颜俊美,肤若暖玉,气质清傲,嘴角永远噙着一抹似有若无的温然笑意,一如从前那个任由自己在怀中撒娇嗔痴,嬉笑怒骂的温润君王,可如今落在如蘅眼里,只觉得恶心。
“你怎么在这里?”齐祯睨着殿中的佟如荞,虽然语中平淡,但眼中的冷凝分明透着不愠。
佟如荞被惊得一时无措,正不知该说什么,齐祯却转眼瞥到了溅撒一地的鲜血,眼神一滞,待看到如蘅脸色惨白,身子若絮花随时都会消失在风中一般,眼神倏然阴寒无比,微眯着双眸,携着压迫的眼风射向佟如荞,语中不带一丝温度道:“你都对皇后做了什么?”
佟如荞被齐祯的眼神逼到一旁,脸色苍白,颤颤巍巍道:“臣妾什么都没做,臣妾只是与姐姐说了些家常的话。”
“朕不是说过任何人都不许踏入坤宁宫一步吗?你权当耳旁风了?”齐祯语中阴寒,眸中寒潭般透露着危险。
“不许踏入坤宁宫一步?”如蘅轻哧一声。“皇上是做了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担心臣妾知道了么?”
如蘅语中寒意涔涔,齐祯身子微震,惊诧的看向如蘅,待看到如蘅眼中的冰冷与恨意,齐祯缓缓走到如蘅的面前,伸手要去扶她。
“你身子怎么这么凉。”
齐祯的手刚触到如蘅的手背,便被如蘅一把猛力地甩开,眼神恨毒的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