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来二去,老板心里就被拱得闹哄哄的。他差点没注意到刚进店的客人。
客人穿着普通,身段儿却是很好的,戴个大草帽,把脸遮了。
老板如果知道这顶帽子下面,藏的是蝶笑花。知道他身段儿本可以妖娆到什么程度。那就知道,他今天来,已经非常的掩饰克制了。
饶是这么克制,老板女儿眼睛还亮了亮。碍着女儿家身份,不好太露骨。老板娘知道女儿心事。她愿意给女儿找个好婆家。这客人有没有可能成为女婿呢?她迎上去招呼。
客人回答:不用招呼了。他是来访朋友的。
老板娘把房间指给他,看他在视野中消失了,才重新听见店里其他人的说话声、猫在楼板上跑的声音、柴草在灶下的毕剥声。这些声音比以前都难听。
就好像皮肤接触过上好的丝绸,再穿粗麻就不舒服了。听过客人那么好听的声音,其他的声音就不入耳了。
老板娘的耳朵要过了三天,才回到原来的状态。
蝶笑花走进林代的房间。双双和邱慧天都识趣的避出去了。蝶笑花抬起手,好像想把林代揽进怀里,终于只是轻轻的把手指搁在桌边,道:“好不容易见面,就给我看这张脸。”
全天下最温柔的埋怨。
他手指搁在桌边。旧原木桌子,都为之温柔了。
林代垂头。
她头脸、手指,所有裸露在外的肌肤,都还是苍黑如老农。这种易容效果,很不容易洗去。她也懒得洗。
“没见过这样能糟蹋自己的。”蝶笑花继续埋怨。声音更柔软了。是鹅绒一样的白雪,落在原来那一层旧雪上。
林代清清嗓子,道:“反正洗掉了就没事了。”
“不怕洗不掉?”蝶笑花做吓唬状。林代“咭”的一声笑了。还真不怕。她是讲科学的。这药水洗不洗得掉,有确切的说明,她就信。再说,这身皮囊,又不是她自己的。她到现在都没有一种很真实的感觉。就算弄坏了,也不像原主人那样心疼。
“哎,原主人在此。”林毓笙于心海中提醒。
“非礼勿视。”林代反过来提醒她。
林毓笙瞬间消声。
林代将脖颈弯下来,脸颊伏在臂弯上。她没有看蝶笑花,也知道自己在他的目光里。这目光是妍暖破轻裘的春光。在这样的春光抚触里,真叫人直着颈子的力气都没了,融融曳曳,任花落钓人头。
林代开口道:“你怎么不问我,怎么来了?”
蝶笑花道:“你不是真心要找我罢!”
完全不接她的棋路,自己另开一局。真是仗着颜艺,就这样任性。
罢罢罢!山不来就穆罕默德,穆罕默德去就山。林代答他:“我怎么不真心找你!”说着就有种不妙的预感,以下会不会陷入“你无理取闹。”“你才无理取闹。”“我怎么无理取闹。”……之类之类没营养的无限重复循环。
幸亏蝶笑花没那么无聊。他直截了当道:“你要是真心,怎么留这么难一个题目?”
“很难吗?”林代开始装无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