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柯别的不行,溜鸡盗狗、投鸡倒把,倒是门儿清。
水上失银事件,叫他也很感兴趣。闭门琢磨了半天,他出去了,没走两步又回来,摸桌子摸床。
青翘微抬起头问:“干嘛呢?”
他道:“找个什么东西把头包一下,免得人认出来。”
青翘好气又好笑:“那个架子上看去!林姑娘已差人送了帷帽来,你好戴。出门叫邱小哥给你套着车,包人看不见你。”
云柯“哦”了一声,大喜,又搔首踯躅。
人以国士待我,我必以国士而报。云柯感到压力。
青翘道:“罢了!这么出来,终归是难的。要抱别人粗腿,还不如替林姑娘出力了。你们都聪明,料能闯出一番天地。”
云柯高兴地应了一声,拿了帽子,青翘替他理了帽带。他要出去了,又回过头来问:“刚才那句话怎么透着醋味?”
青翘兜头啐他:“滚你的!”
也不问他哪句话,可见心头清楚得很,是真吃醋了。啐得这么有力,可见身体康健。云柯至此,心中才真正欢喜。
邱慧天载他往码头方向。云柯说了地方,乃是要去他私底下经营的库房,邱慧天听了,应了一声:“知道。”就赶了车去,果然没有差错。
云柯问:“小哥不是本地人吧?”
这不废话嘛?“回爷知道,就是离城本地的,伺候着小姐少爷过来。”——为安全起见,已经不能再称云柯为“五公子”了,连“公子”都最好换掉。邱慧天很懂得韬光养晦的道理。
云柯从前就觉得他不错,如今是越来越满意了,与他拉家常道:“地皮摸得倒熟?”
“谢爷夸奖。当主子的差,不敢不用心。”
“我琢磨着就算我不说这个地址,你也知道该往哪儿走,是不是?”
“小人不敢。”邱慧天这时候就不敢谢夸奖了。
“噫!这不是谦虚时候。”云柯正色道,“你们要是都知道我那库房,别人说不定也知道。”
邱慧天电光火石想起幕后嫁祸云柯的神秘人。云柯接下去的结论,也就不叫人意外了:“别人要是知道了,我恐怕还是把库房转让的好。不然怪害怕的,你说是不是?”
居然同一个小厮如此客气的探讨!这也是云柯在外头鬼混多了,比较没架子。然而毕竟见得他的客气!邱慧天知道好歹,连忙道:“爷说得是!小人并不知道爷在这里有库房。只为主子生意,也要用着库房,所以这边路径不敢不摸得熟些,实在也不知道哪家是爷的。爷还觉得危险,不如与我们家姑娘商议。”
云柯“唔”了一声,想着,这倒也不必问了。既如此说,林代应该也不晓得他的库房底细。
车子到了地方。云柯下来,神不知鬼不觉地进了一扇门,跟小伙计说了两句,小伙计赶紧带他进里面,合上了里头的门,朝奉激动地迎上来,身子一矮,请了个大安,抱着云柯的腿,道:“爷还安好!小人就放心了。”
“死不了!”云柯咧嘴笑,跟他说了几句话,看两边都还安靖,彼此都放了心。云柯就问那朝奉:“某日某时某刻至某刻,是否有船搭底?何时离去?吃水几何?”
朝奉道:“似乎是有的,具体情形,小人要去问问码头的经济。”
云柯道:“去罢!小心些,别惹人疑。”
朝奉道:“晓得!”就去了。云柯坐在里头看些帐目。不移时,朝奉回来了,禀云柯道:“那时果然有一条中等广船,不知怎么自己行到狭窄去处,尖底搭了河床,招遣几十名苦力,并船上帆、橹、楫一起用力,将将的脱了困,便扬帆去了。吃水记它不清,依稀是吃了些的,应是装了货罢!”
云柯抚掌道:“这便是了!”
朝奉至此方问:“怎的?是它害了爷不成?”问时,毕竟有些紧张。
云柯叹道:“也是也不是。详细情形,我也还要再去查查,才好定论。那船,你记得,若再见到,紧紧盯着,派人告诉我好了。”便叫他如何联系,乃是去个茶馆。那茶馆自有林代的眼线,可以传信,这且不提。云柯又拿着帐本对朝奉道:“利润升得不多?”
朝奉道:“爷知道,前阵子秋水涨,夏滞的货物都拥进来,船和挑伕都不敷用,货物卸了岸、有个顶遮就要念佛,利润自然暴涨。如今急着走的货都走得差不多了,又要给王爷修行府——”
云柯正是知道七王爷要住过来,唐太守赶着给七王爷修府第,因笑问:“这是大工程!材料不知要拉多少。都要赶在上冻前到位。生意还能坏了?”
朝奉答道:“爷知道!那是官衙门里派的活。但又不是官家正经项目,额外要壮丽的那部份,实在是太守给上头的孝心,虽然也动用官中的钱,并不是立一个项、审个规格、批一份钱、照着钱去用的。这钱,只好夹在帐目里去报销,想必也报不得太多,差池的,就用官家的权限,惠而不费的去办了。譬如叫苦役们干活,就不用支工钱。征些地皮什么的,何尝就足价给了?当中也有赚钱的,那都是有关系、过了明路的。像我们这种……他们正可把最亏欠的部份,都推派给我们做呢!所以前儿还有人商议,是不是关门算了?又不敢。怕得罪了衙门,以后更别做了。这个秋冬,只好苦苦支持罢!”
云柯听了半晌不语。
朝奉也知他心里内疚,想着若能仗谢家的威势,岂不赚得容易?事已至此,朝奉反而劝他:“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