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子!我想毁了那宝室。”黄邓姑见林仁肇沉吟不语,呆呆地看着灵位道。“姑姑!不可!水能覆舟,亦能载舟。如此巨宝。即使翠微禅师和祖上都不曾动过此念,怎能毁于你我之手?”林仁肇唬了一跳,急声道。“虎子!你也动心了。”黄邓姑神色间没有一丝喜怒。“姑姑!虎子左右不了天下大势,却想尽力维护江南一隅的平安。若是的确力不能逮,亦是无怨无悔。”林仁肇神色肃然,胸怀坦荡。
“唉!盛名所累!你真的能成为江南的屏障吗?”黄邓姑静静地看着林仁肇,安详而宁静。“现在我手上有两把秘钥,一把是唐家的。一把是言家的。张家主身上没有秘钥,想来以秘钥之重,他也不可能随时傍之于身。我会去将张家的秘钥取回来,到时三钥聚首,就只待你将‘雪窦寺’拿到手,即可开启宝室。”黄邓姑似乎在诉说着家常。
“我会找蓝若深谈一次,只要他能顾全大局,将‘雪窦寺’的下落告知于我。我就定能取回来。蓝若他近来就要去争夺江南武林盟主之位,一旦他取得盟主之位,我就会将手中掌握的江湖势力全数交付于他。有他帮我稳定江南的江湖势力,我再在朝廷中使把力,宋主想要渡江势必势若登天。只要宋军不过江,吴越就不会主动地挑起战端。早则三五年,迟则七八年,待我整顿了唐军。就麾军苏杭,一举拿下吴越。南唐没有了后顾之忧,与大宋划江而治,不是没有可能。”林仁肇目光中有一种执着的刚毅。…
“虎子!萧蓝若居然答应你做江南武林盟主了,他那样一个闲云野鹤般的人物,如何受得了这诸多的琐事,我真不知道你到底是在帮他还是在害他。不是我给你泼冷水,萧蓝若无论再好,也是一个契丹人,江南武林未必能容得下一个契丹人来做江南的武林盟主。”黄邓姑微微摇头道。
“江山!天下!男人们总是放不下这些东西。我不懂这些,也不想懂这些。为了家师,我会帮你取到宝藏。至于你怎么用,只要不是伤天害理,我不会过问。”黄邓姑素知林仁肇坚韧,并没有打算说服于他。“姑姑!我想让蓝若再进一步。”林仁肇忽道。“怎么说?”黄邓姑的神情永远是一成不变。
“姑姑!你是不是能将‘金刚护体神功’传给蓝若。他修习的是‘四象般若功’,此功法却是正合他用。”林仁肇小心地看着黄邓姑的脸色。“虎子!不是我舍不得将‘金刚护体神功’给你,但这是家师唯一留给我的一个念想。虽然女子不能修炼,但是看到它,就像看到了家师。再说了,家师临终时嘱托我,这门神功必须是佛法、武功同修,佛法不到,武功难成,反之亦然。萧蓝若虽然修习的是佛家绝世武学,但是他毕竟未曾修习佛法,因此,即使是我将‘金刚护体神功’传他,也是枉然。”黄邓姑很少有这么耐心的,见到林仁肇,就如同是见到了林言一般,心里很是安宁。
林言拿到“金刚护体神功”不到四年,“黄王”就兵败如山倒。原本是想用已死的黄邺首级顶替“黄王”,瞒天过海。行至半道,林言身侧的一个死士道:“林首领此去,恐唐军因死于你手者甚众,不能如你所愿而行刺唐军主将,若是你反抗,必将前功尽弃。不若将某脸孔毁去,冒林首领之名而行其事,生死由命。”林言闻言,深知确如其言,遂易衣毁容而去。死士径投唐军,以黄巢首级献上,其部正是沙陀兵。果如其言,闻知来人是林言,竟是蜂拥而上,乱刃杀之。其后,携两首级邀功而去。
林言一路南下,遁入深山。其后洞悉了唐家所为,纠合“控鹤军”残部,杀上龙门山,逼使唐家家主签下城下之盟。唐家主为了家族的延续,忍辱负重,尽驱知情者于仙霞岭,完成了他任家主之后的最后一个杰作。林言将这些昔日忠心不二的部属安顿在“道成”,悉心照料,看着他们娶妻生子,看着他们慢慢老去,直到看着他们一个个地死去,这些人到死都对过往守口如瓶。
林言向不信邪,直到一百零三岁身死之前,还在苦修佛门“金刚护体神功”。他在弥留之际,忽地冥悟于心,想起了在“法门寺”无过禅师临终前的谶语:世人无过皆有过,佛祖有过僧无过。杀戮弥天言之过,五行藏金是悔过。原来,无过禅师已预见到林言杀戮唐、言、张三家之过,却使他收藏和保存了佛门第一神功“金刚护体神功”做为悔过。欲加修行,却是痴心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