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氏平静地看向王氏,声音平和的厉害:“大娃是不是个念书的料阿娘你说了不准,得私塾里头的先生说了才准,说不定大娃也能够考上秀才,要是大娃不是个念书的料子,那就让二娃去,咱家供了老四那么多年,既然能够节衣缩食地供出一个秀才来,那也能够再供出第二个秀才来。没有道理就让老四上了私塾,我的大娃二娃就当个睁眼瞎。做人做事得一碗水端平不是?”
王氏倒抽了一口冷气,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平日里头不咋吭声的老大媳妇会来这么一出。
“地头上的活都是老大,老二和老三做的,上工的时候也都是他们三兄弟干的,阿娘你要是觉得没钱供不了大娃上学,往后我和老大挣的钱就不往你手上送了,留着给大娃上学用。”安氏平平静静地说了一句,“总之等到开了春,我是要把大娃送去私塾的,要是是阿娘你不同意,那我就问娘家兄弟借点钱,只是这钱是要从公中出的。”
安氏说着转头看向了萧守业道:“老四念了这么多年书,人家都说这念书的人能当官能做事儿最差的也能够识字儿,老四你一贯都是心疼侄儿的,也不想往后让人说你这个秀才郎的两个侄儿都是睁眼瞎吧?而且老四你往后是要考举人的,这要是做了举人当了官,这些可就更加看重了,你也想着你两个侄儿好的,是不是?”
萧守业怎么也没有想到大嫂竟是会把主意打到他的身上来,来问他这话,现在的他也可算是骑虎难下了,这话要怎么说,这要说了是,那成,等到明年开了春之后侄儿就要上了私塾去了,家里面的情况就他娘可没少和自己念叨,原本供着自己一个人就已是十分的不容易了,而且这也就代表着明年秋闱的时候自己一定要考上了举人才行,否则按照现在家里面两个嫂子的态度是绝对不愿意再供着自己三年了。可要说自己不乐意,这话说出去就难听了,说他只顾着自个让家人让兄嫂养着不愿意送侄儿上学堂的。
萧守业那面色也有几分的僵硬,好一会之后才道:“嫂子和我说这个干啥,这事儿嫂子和阿爹阿娘拿了主意就成,这些年也都是哥哥嫂子和爹娘供着我念书的,家里面的事儿我可不能做主。”
安氏也早就已经料到了萧守业的回答,对于这个薄凉的小叔子,她也算是看透了,性子太薄情了,等到有朝一日飞黄腾达了之后定是不会想到这些年他们的含辛茹苦的,安氏觉得与其靠着这个小叔子倒不如靠着自己的儿子,要是哪天自己的儿子能够考上官,那可比这个小叔子来得靠得住的多。
“这不是怕老四你恼了么,现在听到老四你这么说,我也就放心了。”安氏道,“也不枉苦了这些年苦了大娃和二娃。”
萧守业面沉如水,但拢在袖子底下的手却是紧握成拳,指甲也几乎是深深地扣进了肉里头。
风氏瞅着安氏,这个女人一直不吭声了那么久,这一次出手就这样的心狠,这可不是要往着王氏的身上切下一块肉来么,可一想到她哪儿有两个儿子,还能够拿儿子上私塾做了筏子,而她这个不争气的肚子到现在也就生下个女儿来,想要做筏子都做不了,风氏的心里面也是十分的不甘愿,想了一想之后道:“阿娘,大嫂一家要送孩子上私塾咱们都能理解,虽说我和老二现在还没个儿子,但早晚也是有的,这年头挣钱也不容易,我看我和老二以后挣的钱也就不给你了,攒着给孩子以后上私塾考试用,要是往后不是个念书的料子就给大丫当嫁妆算了。”
王氏猛抽了一口气,这一口气差一点就没提上来,看着两个像是滚刀肉似的儿媳妇,她也实在是不知道要咋对付了,一想到两个儿子从此之后一分钱都不枉她手上交还要吃住在家里头,她就觉得这日子实在是没法过了,这样下去等到秋闱的时候,她手上还能够剩下多少银子?到时候只怕都不够给老四的了,可不能让老大和老二媳妇这样干!
王氏急的抓耳挠腮,耳边又听到自家闺女在里屋一个劲儿地哭着,心烦意乱的很,这一次看老大媳妇那样子是铁了心了怕是自己在地上撒泼打滚都不管用了吧?抬眼间却是瞅见自家老头还像是个木头似的杵在哪儿,忍不住就是扯了袖子嚷嚷。
“当家的,你倒是说句话啊,你就由着老大家的和老二家的乱来了不成?!”
萧远山像是从梦里面刚刚醒来似的,他抬眼瞅着站在堂屋外头的四个儿子四个儿媳妇,堂屋里头还有自家闺女的哭声,这有妻有儿有女的原本可算是个大美事,可他瞅着眼前几个各怀心事的儿子和儿媳妇,只觉得心头发闷,他这辛辛苦苦了大半辈子,得来了这些是干啥来了呢。
“你们——”萧远山也就开口说了两个字,只觉得嗓子眼一甜,一口血就喷了出来,人一晃,“咣当”一下子就倒在了地上。
“当家的!”王氏率先反应了过来,刚开始的时候她还以为老头子是被两儿媳妇逼急了装的呢,但看到那一口血时候,王氏这才有些怕了,就算是装病也不用装的这样啊。
她一下子扑到萧远山的身上,瞅着他紧闭着眼睛惨白了一张脸的样子也觉得这事儿闹大了,一边急急地掐着萧远山的人中一边朝着儿子吼着:“愣着干啥啊,没瞧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