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月不免放轻了声音:“我在十八巷住了十年。”
沐梓霖恍然:“你是说那里是……”
没等他说完新月就抢了先:“我妈妈生前就住在那,所以我们母子落脚的地方你无须担心。”
“可是你一个人?还带着一个孩子……这能行吗?”
“有什么不行的?当年我妈不也是一个人把我带大的?再退一万步来讲,就算是不行眼下也得逼着一步步的告诉自己你能行,对吧?”
沐梓霖慢慢停住了车子。握着方向盘的手捏了松开,捏了松开,眼神注目灼灼的停留在新月母子身上。
金色的阳光里依稀可以看见腾起的细小灰尘就这样漾在车厢中,沉默的太久就连灿烂温暖的阳光似乎都慢慢的失去了温度,就在温度即将达到零点的时候他溢出沉稳悠长的声音:“其实你根本不需要那样去逼自己!”
终于,新月冷了近半日的面部终于显现出了鲜明的喜怒:“人如果活的太自私,以后的每一天都会在内疚中度过的,我不想过那样的日子。”
沐梓霖眉头耸了耸却没说一句话只是无声的发动了车子。
袁画接机的时候就发现卓聿衡的心情很糟,长途的飞行让他看上去有些疲惫之色,所以上车之后她便随即吩咐司机回卓家。
只是此话刚一出,后面原本一上车便闭目养神的卓聿衡却出声了:“先去傅家~!”语气坚定根本容不得反驳。
车子刚停下来,卓聿衡一只脚刚刚触到地面就定住了,傅家前院一片凌乱,几盆开的正盛的月季花盆碎了,花瓣萧条的落在黑色的泥土里毫无美感毫无规则可言,大门上贴着的白色封条异常显眼。他随即下车站定,袁画随后,看着被封的傅家她也如同看见了世界第九大奇迹一样惊愕万分。
风卷起地上几张散落的封条在卓聿衡的面前飘过,他半眯着眼睛光滑的额头上还能看见青筋一跳一跳的样子。
卓聿衡站了很久,久到天都快蒙蒙黑了。悄无人烟的傅家彻彻底底陷入了无尽的黑暗里无声无息就像是死寂了一般。
他倏然转身:“我要尽快知道原因,另外傅新月要生了,今晚零点之前给我她的下落!”就像古代帝王的圣旨一样,由不得袁画说一个不字。
零点的时候,袁画喘着气将一份档案袋放在了卓聿衡的面前:“早在三个月前太太就早产了,是个男孩子,这里有所有的医疗档案以及小少爷的出生证明。”
袁画说话的时候。卓聿衡正背对着她看着窗外,晚上回家的路上就下雨了,后来就一直没停也越下越大,这会水珠打在玻璃上形成了一个巨大密集的雨帘。以至于连外面的景象都看不见了。
他伸手冲着袁画摇了摇,她深知卓聿衡的习惯于是便轻手轻脚的转身离开,离开之际清亮的玻璃清晰的映照出他有棱有角的下颔,线条凌厉透着股子清冷的萧肃和寒意锋锐冷漠的仿佛一把冰刀一样闪着耀目的寒意。
直到门轻轻的被关上,卓聿衡才慢慢的转动了椅子,倚在宽大椅子中央的他目光灼灼的盯着桌上放着的一沓档案袋,这一秒他终于尝到了什么是矛盾。
明明心里发了疯似的想去看那些资料,可自己的手却懦弱的不敢伸出去一分一毫,心里就像有一把钝斧来回不停的在他的心上拉锯,因为太钝起先也许并没有见到皮肉血花可这样来回拉锯的久了管他再强大坚硬的心都很快被磨得鲜血淋漓。一分为二了。
没有人知道卓聿衡是下了多大的决心和勇气才去看那些资料的,资料很多很细,新月入院的时间、产前身体的各项检查指标、孩子出生时的详细记录和照片。
因为早产,照片里的孩子皱巴巴的就像个小老头子一样,拇指拂过照片他轻轻出生:“这么丑……”可说完喉间却溢出难掩的笑意,这是他的儿子啊,即便是再丑在他的心里也是这世上无人可媲美的。
照片的后面写着孩子出生的日期和时间,他嘴角的笑意渐渐逝去,他记得太清楚了,这个日子就是他去法国的那一天,也正是那一天他和新月大吵了一架之后便头也不回的去了法国。
后悔吗?答案是一定的,在新月最需要他的时候错过儿子的出生,这注定会成为卓聿衡这辈子最悔恨的事情。
他忍着心里的苦涩继续看那些资料,看到孩子因为早产而必须在保温箱里待一个月的时候,自以为强大没有弱点的他竟然落泪了,那么小的肉球,却在出生之后的一个月里只能待在保温箱里维持生命,而那个时候他在干嘛?他在憋气,关机,对她们母子两不闻不问长达三个月之久,他的儿子在挺过生命最黑暗的那一个月里却惟独失去了父亲的鼓励和陪伴。
资料一直持续到新月今早出院戛然而止,卓聿衡不禁笑出了声:他仿佛是生活在异次元星球上的,不然他怎么总是和她们母子俩擦肩而过呢?共丽估亡。
不算太多的一叠资料卓聿衡却看到了天蒙蒙亮,手边的烟灰缸里堆满了烟嘴,还没调整过来的时差让他看上去异常的憔悴,整个人仿佛回到了几年前浑身都透着股子病态的气息。
太阳彻底升上来的时候,他拨通了一通电话,语气清锐坚定:“不惜以代价给我找出傅新月……”
三年之后
“兜兜,要我说多少次以后不许在乱翻我的桌子”看着眼前书桌上乱七八糟的画笔和纸张新月就知道又是这个淘气鬼干的。
“妈妈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