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天威浑浊的眸子凝视着笛安安,眼里流露出一种极度抑郁的复杂情感,有愧疚,有感激。(
他脸上的皱纹明显增多了,一点也不像同龄的中年男人。
顾之将身上的随身包轻放了下来,蹲身在里头拿出两个进口的精密仪器,跟笛安安简单地介绍,然后给欧天威做了详细的检查,有察看他的眼睛,鼻孔,心跳,耳朵,甚至是指甲……包括对呼吸频率,呼吸质量,他都有详细的记载。
笔记本里,他用好看的法文记录着。
笛安安虽然也会法文,但过余专注于顾老师检查的动作,并没有将目光落到记载本上。
做这一连串的检查时,公公面露疼痛,看得出他正极力地忍。
顾之动作轻柔,呼吸平稳,神色却越来越凝重,笛安安观察到他变化的脸色,胸口一点点凝紧,始终不敢开口打扰他的思维。即便她迫不及待地想知道结果。
直到,顾之放下了笔记本和仪器,深吸一口气,蹙着好看的眉宇掀起欧天威身上的衣裳时,那触目惊心的一条条伤痕,让笛安安本能地捂住了眼。
顾之更是愕然,呼吸一滞,凝神察看伤口,这些伤口有新有旧,交错着,结痂着,可以说整个背面无一处完好的肌肤,再看胸前,伤口同样遍布!
“呃……呃……”欧天威一阵痉挛,激动地张嘴,情绪极为不稳。他想要表达些什么,却被剧烈的疼痛折磨着。
“爸……”笛安安本能地握住了他消瘦的手指,“你不要激动,顾老师会想办法救你的。”
顾之看了看面色狰狞的男人,“别动。”然后重新观察伤口,令人奇怪的是,衣裳竟然没有与腐烂的**粘到一块儿,细细看看,才发现表面似乎涂了些什么物质,使得流出来的脓与血没有粘到衣服上面,简直可以用恐怖来形容。
凶手真是用心良苦。
阵阵恶臭挑战着顾之的嗅觉,他拿着放大镜仔细地察看,有的部位,甚至都可以看到裸露的骨头。
“这是刀伤。”顾之放下掀起的衬衣,难过地给出了定论。
笛安安惊愕地望着顾之,整个人都呆滞了……
只见欧天威不住地点头,肯定地顾之的结论,顾之蹙眉看向他。只见他嘴角露出的口水染湿了胸前一片,眸露惶恐,又将寄予希望的目光久久地落在自己身上,给他一个悲哀的眼神,神情里流露出的那种痛苦依然是常人难以理解的。
从医多年的顾之都会觉得震惊。到底是有多大的仇恨,才可以做到这样精心的策划?不被家里任何一个人察觉……心机该有多深?
“刀伤?”笛安安只觉一阵耳鸣,久久难以恢复平静……
“是的。”顾之弯腰,轻轻掀起他的裤腿,同样的伤口,阵阵恶臭散发着,有的地方都烂出了骨头,顾之难以想象这些伤口产生的过程, 这个瘦弱的男人到底承受了多大的痛苦。
也难以想象施加这些伤口的人,是一种怎样的心理素质。她难道一点也不害怕吗?
“笛安安,像这种情况,我建议你报警。”顾之看向她,严肃而认真地问。
笛安安含泪望着消瘦不堪的公公,心里的痛意越来越明显,双唇清冷苍白,目光淡得失去了光亮……她竟不知所措。
好半晌才拉回神智。
“不……”笛安安害怕地望着顾之,“她是洛霆的妈妈,我们不能这么做……顾老师,也请你不要声张,好不好?”
顾之紧蹙了眉,这可以成为一个原谅的理由?
“顾老师……”
顾之叹息,严肃地提醒她:“可这个男人是欧洛霆的爸爸,如果再这样被折磨下去,只怕会丢了性命。现在报警,他妈还不足以被判死刑。”
“顾老师,求求你救救他好吗?你是医学界的权威,我知道你一定有办法的。”笛安安激动地握住了顾之的臂弯,“顾老师,请救救他。眼下迫在眉睫的事情就是救救他……”
“我跟你讲,你所看到的是这些伤,你没有看到的可能比这些伤更严重。”顾之深黑的眸子看了看躺在床上的男人:“你公公的意志可真好,竟然能够活到现在。”他怀疑有一种特效药的支撑。
“什么是没有看见的?”笛安安颤声低问一句。但她似乎已经猜到了一种可能。
顾之犹豫了一下,不太确定地说:“他可能长期在服用一种慢性毒药,而这种毒药导致的结果就是生命力异常顽强,越痛苦越顽强,痛起来的时候,犹如千万只蚂蚁啃在心头,在外国,这种药物被称为变态的折磨。服用这种药物的人,意志都很清醒,会丧失一切表达能力,包话写字,讲话……”服用这种药的受害者,顾之曾经见过。
笛安安眼睛都没眨一下,木讷地站在那里,怜惜的泪水充满眼眶,顾之又突然改口说:“不过我还没有确定,只是凭感觉判断的。我需要对他的唾液和尿样进行采样化验,最好是他平日里的饮食,或是服用的药物,我都需要检查,只有找到根源,才有可能对症下药。”
笛安安强迫自己的镇定,她将目光锁定在床头的壁柜上,突地睁大双眼,顾之蹲身从袋子里取出辅助器开始收集欧天威的唾液与尿……
笛安安找来卫生纸,打开床头的壁柜,踮起脚尖迅速地对所有瓶装药物取样,各取一粒。
两人几乎在同一时刻完成收集,顾之接过笛安安手中的卫生纸,收拾好随身包,抬眸的瞬间,无意间发现床底下一个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