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子对于危险的气息也是很敏感的,他并没有被吓到,下意识的打开车门想要跑开,却被那个壮汉钳子一样的手拎了车内。褚墨一口咬在那人的手腕上,那人也不回避,只吭了一声就由他死命地咬着。然后一块毛巾出现在他的视线里,鼻子被捂上,然后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等他醒来,眼前的一切都是陌生的,透过玻璃窗好像是在山里。他问屋子里几个打着扑克的人要爸爸,那几个人却是哈哈大笑,仿佛听到最好笑的笑话,其中有一个人告诉他:“小鬼,以后你就是我们大哥的娃子,你亲爸已经把你卖了。”
褚墨定定的站着,突然绝望地哭了起来:“你们骗人!你们骗人!”哭泣却换来那几个人的嘲讽讥笑。
后来那个壮汉进门也这么说,还告诉他:“你爸拿我不少货,哦,就是白粉儿。用你换的。”小孩儿并不明白什么是白粉儿,只是从他们谈话的口气中隐约知道那是不好的东西,他只知道爸爸把自己卖掉,去换了那些不好的东西。
那些人只在晚上将他手脚绑起来,白天却不禁锢他,在接下来的几天,褚墨只要逮到机会不停的逃跑,而那些人也不着急,慢腾腾的跟在后面,看他跑得远了才围堵着把手脚乱挥的他抓回去。像是在玩猫捉老鼠的游戏,残忍得磨消着一个孩子的意志。
就这样,小褚墨逃跑……被抓回来……逃跑……被抓回来……
到了第三天,他跑不动了,因为这些天他拒绝吃东西,拒绝喝水。迷糊间听那个壮汉说:“娃子太倔,这买卖不划算哟!”几顿填鸭式的灌水喂饭后,褚墨病了,开始发高烧说糊话……
当褚墨再次醒来却已奇迹般的躺在了自己家中的床上,他回到了褚宅。睁开眼睛,有医生正在往输液管里推药。他木木的看着周边,认为自己一定是做了恶梦吧。只是,为什么奶奶和妈妈身上会穿着奇怪的白衣服?
后来他才得知,爷爷在褚墨失踪期间又气又急突发心梗过世,所有的怨言责骂都泼向爸爸。而自己的那位亲爸,这个把他“卖”掉的人,却蜷缩成一团不敢言语,追悼会上还因毒瘾发作丑态百出,宾客皆知。
或许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吧,爸爸这个名词在褚墨的词汇里消失了,变成了“那个人”。 每每“那个人”同他讲话,他总是一言不发,只盯着“那个人”盯到对方心虚为止。而 “那个人”经过数次戒毒后,发誓再也不碰白粉,带着母女去了新加坡生活。褚墨拒绝跟去,依偎着奶奶渐渐长大,对了,还有一直悉心照顾他的保姆阿秀,他一直喊她秀姨。
秀姨不止一次心疼地的说:“孩子啊,你知道你看你爸爸是什么样的眼神吗?才八岁的孩子怎么能这么恨哪!小墨啊,咱把这事忘了,你还是以前的你啊好不好?”
可是,这怎么能忘得了啊,即便是将它深埋,还是有一天会被时光吹开尘封……
秀姨,别再捧着我的脸哭了,我现在都多大的人了,早不是小时候了……
唉,别让你的眼泪往我脸上掉了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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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他醒来的时候,晓悠略微惊喜的表情由模糊到清晰,渐渐映入眼帘,她抹了把眼泪,激动地拉过旁边的大夫说:“终于醒了,大夫,他醒了。”
只听一旁一个白大褂说:“我没说错吧?他就是困得慌,根本不是昏迷,发烧只是起水痘的反应。你这么大喊大叫的死人也会被吵醒的,对待病人得平稳点,别把他再给吓着了。”说着白大褂将呆瓶的滴速调整了一下,对他说:“这位先生,你的情况挺厉害的,连嗓子、耳朵只都是水痘,何况还发烧了,这种情况最好住院观察治疗,不能大意!”
褚墨抬起一只胳膊摆摆手,牵连的部位一阵痛痒,难受得浑身发抖。
晓悠忙帮他表达:“他这人平时帅惯了的,担心形象不佳会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