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垂下眼帘,看着半指高的杯子里,酒液在灯光的照‘射’下微微晃动。
“最开始的时候,我真的恨透她了,特别是当我失去那个孩子的时候,我更是恨不得把她掐死。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在知道她杀死了自己的孩子,自杀前留给我那句‘对不起’以后,那些恨通通都消失不见了。而后当我出现在法庭,看着她疯癫的样子,我更是再也恨不起来了。”
伊可韵有她可恨的地方,但也有她可怜的地方。
五年前,她对她做的那些事,一直都是她无法释怀的,所以,在五年后,她才会重新踏上x市,直冲着伊可韵而来。
但之后,经历了太多太多的事。
在那些恨的背后,她看到了伊可韵可悲的地方。
伊可韵爱着裴聿,那么深那么浓烈地爱着,就算是明知道裴聿不爱她,她也仍然不离不弃地守在裴聿的身边。
但那些最深的伤害,往往都是由那个自己深爱着的人所给予的一记最重的打击。
裴聿不爱她,或许曾经爱过,但如今,却已经是不爱了。
每到绝望,伊可韵都会奢求裴聿能够对她施于援手,可每每,都是失望收场。
她跌跌碰碰,甚至舍弃尊严地追随在裴聿的身后,只为乞求他能施舍她一丁点的爱。
可是,什么都没有。
最后,伊可韵只能活在十岁以前那个只有她和裴聿的世界里,不愿意清醒过来。
这是伊可韵的选择,也是她这辈子最后的一场美梦。
倘若现实太过残酷,这样的一个逃避办法也不是不好,起码,这样活在自己世界里的伊可韵,比活在现实世界里要快乐得多。
苏凉将酒饮进了嘴中,酒液顺着喉咙一直往下。
许墨笙将烟头拧灭在烟灰缸里,嘴角微微一勾。
“你原谅了伊可韵,那么另一个人呢?也原谅了吗?”
她喝酒的动作一顿。
“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你知道的。”
他似是喝腻了经兑的酒,干脆就拿过旁边整瓶的芝华士,给自己倒了一杯。
“伊可韵‘插’足你的婚姻,带给你难以磨灭的伤害,然而最终,你选择了原谅,而裴聿他对你做过的那些事,你会不会有一天,也会选择原谅呢?”
他说着,撇过脸来看她。
“他带着目的接近你,跟你结婚,却怎么都料不到,在跟你相处的过程中对你产生了感情,只是做出的事,已经无法收手,导使当一切真相大白时,你接受不了跟他离婚,之后就是远走他乡。这五年里,他度日如年,每年往返爱尔兰多次,就只是想要找到你,可是你的的确确回来了,却是为了复仇而来。你以我来打击他,利用手段将展耀重新夺回来,那么再后面呢?你会怎么样?”
她默了许久,才缓缓地开口:
“我不过是把属于苏家的东西都拿回来而已。展耀本来就是属于苏家的,不管我用什么手段,目的都是一样的,我并不觉得这有些什么。”
“可是你应该知道,如果姓裴的那个男人当真不愿意把展耀还给你,他绝对不会出那样的纰漏而不自知,唯一可以解释的就是,他是故意的,故意让你从他的手上夺回展腰。”
他说的话,她自是明白,也有想过。
即便现在只进行到一半,但不得不说,当时夺回展耀让苏穆弈上位时,过程也未免太过顺利了些,而事后,裴聿也没说什么便应承了下来。
他慵懒地靠在沙发里,伸了个懒腰。
“还有很多事情,我就不一一说出来了,反正你应该也注意到才对。你不想承认,不过是不愿意正面面对罢了,但是有些事,不是你不去面对,它就不存在的。凉凉,不得不说,与五年前相比,裴聿改变了很多,他不再是以前的那个他,他现在做的很多事,都是为了你,或许就如同他所说的般,他想要弥补,弥补那些他过去对你造成的伤害。”
她不吭声,只拿起桌上的酒瓶,不顾他的阻止,倒了一小杯未经兑过的纯酒。
酒‘精’通过喉咙,引起了火辣辣的一片,只是一瞬间,她就觉得眼前的视线开始晃动,就连看人都看得不太清晰。
喉咙里的火热提醒着她这个事实,她放任自己瘫在那,双眸放空。
“你就没听说过一句‘破镜难圆’吗?碎掉了的镜子,不管下怎样的苦功,都没有办法将镜子修复得完好无缺,而感情也一样。”
她阖了阖眼,控制不住昏眩的袭击。
“越是爱得深,便越是无法放下一些东西。就好像,以前我有多爱他,现在就有多恨他一样。‘女’人的心,一向都是细腻的很,有时候男人以为不过举足过轻的事,却是我们极为在乎的事。我恨他故意接近我,但也恨着他在过去的那段婚姻里,他第一个相信的人,不是我而是伊可韵。那种伤害或许刚开始的时候是很轻,但经过时日的渐行,会扩大成最重的伤口。他甚至不听我的解释,一心执意地认为苏穆弈就是当年强暴伊可韵的人,将我爸的遗嘱藏起来只为‘逼’得我就范……还有好多好多的事情,我以为我已经忘记了,但其实并没有。”
那些记忆,明明她恨不得转身就能遗忘,可偏偏,她却记得尤为清楚,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