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景有口不能言,他甚至有过这样一丝企盼,希望眼前这位公主宅心仁厚,大方的放自己一马,他就能脱离苦海……
“玉儿,王公子对京城熟悉,这几日让他陪陪你散散心……”云阳本笑得很欢,见女儿好似不愿,话头一转,“父皇政务繁忙,这么多天才來看你,你不会怪父皇吧?”
女子摇摇头,“国事为重,我喜欢这样安静的生活。”
云阳眉间几不可见的一动,“玉儿不怪罪父皇就好,这安静的生活过久了,偶尔看看外头的热闹也未尝不可,说不定外头的热闹你也喜欢呢?”
皇帝话中之意拒绝收回成命,依然让王景陪她?
王景从这简短的对话中看到了生机,心情稍微轻松了些,脸上假装的笑也更自然了几分。
女子突然哑了声音,王景心头那颗希望的火苗将温暖光明更多的注入四肢百骸,更加专注的盯着关系自己命运的女人,看着她不愿接受却不敢当面回绝皇上提议的为难,看着她硬着头皮蹲在云阳身侧,双手轻轻摇着云阳的膝盖,对父亲撒娇着有些可怜的望着云阳。
“父皇,我真不想看什么热闹,这样安安静静的日子我很喜欢,真的……”
那可怜兮兮的声音,柔柔弱弱的,连王景都觉得应该满足她这个小小的愿望。
果然云阳心疼女儿,神色松动。
女子立时又立即趁热打铁,“父皇,你就成全玉儿吧……”
王景的心霎时高悬,呼吸都放轻了,只要云阳一心软,他就自由了,有关于自己的那些人的性命也无忧了……
可哪知云阳一听这话,立马沉下脸,“玉儿不要任性,去看看也沒坏处,此事就这样定了。”
碰了一鼻子的冷灰,女子愣了愣,眼中突然漫开浓浓的失望与哀伤,还有……还有一种深刻的追思痛苦,让王景看得有些糊涂,却深深地记在了脑海里。
云阳知道女儿难受,但他不允许自己失而复得的女儿一直活在过去的阴影之中,这不是他费尽心血找回女儿的目的,他要给她最好的,他希望她总是永远快乐无忧。
云阳伸手扶起女子,站起身,“好了,宫中还有奏折未批,王景你代郑陪一会儿玉儿再回丞相府。”
一个皇帝竟然落荒而逃,传出去还不天下哗然?
已走出花厅,云阳双眉紧蹙,如果再晚走一步,多看一眼她失望的模样,说不定就一时不忍顺了她的意思了,不由长叹一声,他想把所有的爱所有的好东西都给她,又担心他给的不合她心意,可就算不合心意也比活在过去的痛苦强!
女子呆呆的站在花厅中望着云阳走远,眼中莫名的漫起了一层水雾,遮住那清澈的眸子。
王景收起方才的笑,“公主在想什么?”
宛如极寒之地飘來的风信,霎时斩断了女子的思绪,但她并未转头去看他,冷而硬的问道:“你想怎么样?”
开门见山与方才撒娇装可怜的样子完全不一样,透出一股果断爽利的英气,王景讶异的挑了挑眉,“不怎么样,只想用你抓一条逃走的大鱼。”
女子柳眉九曲十八弯,嗅到了阴谋圈套的味道,谨慎又忧虑,“什么大鱼?”
“这你不用知道。”王景不知道为何,只是看着她的神色,就觉得这个女子能帮自己,但还不能这样武断,他转身坐进木椅之中,装成未将她放在眼里的样子。
女子瞥着他的举动,也沒气,“我以为王公子是人们口中游手好闲的花花公子,沒想到还有点智商。”
突如其來的攻击,还是被一个女人头一次这样数落,还侮辱他沒智商,王景这些日子來累积的烦心事登时幻化成明火,但又硬生生给强压下去。
“络玉姑娘不也如此?原以为姑娘对少将军情有独钟,谁知姑娘心胸博大,先有楚国静宜王英雄救美,再得苏公子一路护送,连那远在大漠深处的莫将军也对姑娘痴心一片竟为了姑娘操戈天下,近日进得宫中还听闻一件稀罕事,名震天下的齐大夫曾经不惜为姑娘在宫中与少将军大打出手……”
以牙还牙,你不是喜欢呈口舌之快,我也照样送给你,倒要看看,到底是谁比谁更厉害些。
络玉面色如灰,有口难言,冷盯着在那头王景如沐春风着将这一桩一件娓娓道來,胸中爆开的火焰也慢慢平息,由着王景将自己所有的事的说完再沒得说了,才冷问道:“王公子凭什么认为我就要受你摆布为你所用?王公子若是喜欢添油加醋敲锣打鼓的将这些事告诉天下人也可以,我自问心无愧。”
王景嘴角为遇着这么个直爽的女人庆幸的笑了笑,但心底的不平之意又增。
她的冷傲封闭无孔不入,让他想起了跟这个女人极其相似的月非木与苏通,他们对他的反抗,让他又恨又怕,甚至嫉妒他们有一副铮铮傲骨。
“放心,有些事我会卖力的说,但有些事我自然不会说,把你伤得太深可就达不到目的了……”
阴谋圈套像天边飘來的乌云遮天蔽日,络玉看住王景,不再绕圈子,更不想与捉摸不透的王景过多接触,“我说了我不会被你利用,你的如意算盘可以从今天开始到别处去打,不送。”
络玉干干脆脆转身离开,当真言出必行,不受王景利用。
王景望着那挺直的背影,冷笑着,高声道:“我凭的东西可多了,你不想知道?”
这胸有成竹有十足威胁意味的声音,将络玉牢牢钉在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