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通的退路却被连霄挡住,撞在连霄身上时,他的心冷得窒息。
想连霄待镇南王的妾室梅娘,是何等的温和善诚……可没想到,他竟这么甘愿与这些人狼狈为‘奸’。
苏通不怕连霄对自己下手,令他心生惧意的是这捉‘摸’不透的人心。
之前口口声声说要治好贺靳和自己,但一转身,他却当着自己的面投身他人,还敢不带半丝分毫愧‘色’的短住他的路!苏通瞪住面不改‘色’杵在跟前的人,他怎么就能这般厚脸皮?
“你不能走?”
苏通失望到痛恨自己。或许,这一开始就是自己把救自己一命的大夫想象得太好了。识人不明,遭人算计,怪不得别人当初怎样,只怪自己太简单。
“我实话告诉你吧……贺靳的病,根本熬不到我许你的那些时日,时下局势,兴许连再拖一个月都是难事。”苏通沉默着冷凉的目光,终是让连霄吃不太消,本来清高遥远的声音竟低了好几个音度,放得柔和了,就若他对梅娘说话时的善诚。
“你别用这样的目光看着我,你亲眼看见了,他那瘦如薄纸、面无血‘色’的模样,‘春’回大地的薄寒他都熬得如隆冬之日,想必你早先就有所觉,心里也并非完全信我的承诺。”
苏通的脸‘色’白了骤青,青了骤白,他原想破口大骂,连霄实在欺人太甚,骗他太深,如何能连‘性’命之事都骗他?
可快冲口而出的话却被咽在喉间,呛得他双眸泛起清光。
他不知道自己为何有那种磨灭不去的感觉,主使这事儿的,就是那个病恹恹的人。
他的命,他为何如此不惜呢?
想起那日梅娘所求所言,苏通便更相信自己的判断。
贺靳,不打算要这条命。
“让开!”苏通猛喝,连霄吓得面‘色’一白,愣愣的看着苏通伸出手将自己拨到一边去,头也不回的离开。
苏通盯住前方,眼睛里跟心口间都翻涌‘乱’撞着酸酸涩涩的东西,他寻不到这东西是什么,但痛如刀割的感觉,一点不比蛊毒发作时的苦楚轻。
有什么能救一个求死的人?大夫都救不了,什么都不懂的自己就能救得了?远走天涯自
在云外救不了,大家都身陷囹圄,沦为阶下囚就救得了?
即便救活了,看云阳为贺靳费尽心思手段,就真的是救了,而不是害了?
苏通脑子里翻江倒海,身后却响起一阵慌‘乱’的打斗声。
苏通原本不理这些状况,打算加快步子离开,却听到‘阴’测测的疯笑声震得狭小的空间颤抖不停,那笑声太过诡异,苏通由不得微微驻足,笑声却消停了。
“唐剑,你放了他,如果他死了,不仅你死不葬身之地,连你唐‘门’都会给他陪葬!”
能让那淡雅如‘露’的男子这般动怒的,除了他在乎的云阳再无第二人,但苏通预感不好的冷了眉峰,岚的语气,比维护云阳还要真切十倍,让他心头有些慌‘乱’。
此生死之际,岂由得犹豫不决?
苏通一咬牙,拔‘腿’,埋头往深黑处跑。
“观云,你跟白璎的儿子在我手上,我知道你来了,你出来啊,出来啊,出来啊……”
身后像是魔咒一样的喊声,想把他追回去。
白璎的儿子……白璎的儿子……
苏通脑海里震‘荡’的,才不是唐剑口口声声的这几个字,而是贺靳……贺靳……贺靳……
月非木背上的清荷‘花’样的翠锦被,明明是盖在白园里卧病的人身上的才对!
苏通跑着跑着,额头冒出了冷寒,连手心都失了温度,步子慢了下来,僵停在原地,将王景放下去,临走时,他俯身对王景说:“月非木有两个,真的已经死了,你若能活着离开这里,千万别让假的那个骗了,记住了。”
苏通慌忙的往回赶,却已经听到那边响起一阵打斗声,但一瞬间又戛然而止,竟是再没响起。
他的心砰砰‘乱’跳,猛地就提了气,追了上去,但那一口井大的地方,已然空无一人,只空留那不停晃动在清荷‘花’样翠锦被上的烛影。
举目惶顾,苏通没发现最近的出路,他们不该消失得这么彻底的!
想起前日里,这暗道的一墙之外就是一片林子,身形一闪,一只耳朵跟整个身子都贴在了墙上。
忙急火燎的一点点移动,竟是毫无所获
苏通扯着嗓子吼了起来,“连霄,你在哪儿,我回来了,连霄,连霄……”
谁知道呢,前一瞬,他主动已与连霄翻脸,这后一刹,竟切切呼唤,见之不得。
苏通颓然地坐倒在墙根,望着那清荷‘花’样的翠锦被,心口一阵剧烈的疼痛,盖着它的主人那苍白疲倦的神‘色’不停地在眼前闪过,劈裂撕碎他脑子一样,叫他浑身上下都开始如针扎一样刺痛。
双手吃尽力气的抓挠过地上的灰石,疼痛中,余光又与那鲜嫩的青‘色’擦过,眼中毫无征兆地腾起雾霭,化作雨落时,细弱蚊蝇的却叫他整个脑子都明白过来的声音从自己的嘴里跳了出来。
“大哥……”
苏通怔怔地望着那‘床’被子,眼中的泪流得很急,他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力量镇压住全身四分五裂的痛,颤抖不堪的一点点借着墙,半坐起了身子。
他的嘴‘唇’被咬出了血,脸‘色’惨白。
亦不知从哪儿来的力量,他提气,仰头吼道:“我才是白璎的儿子……我才是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