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舍命隐瞒
苏通是一个乐闲自在的人,但经过云阳的连番刺激,言传身教,脑子就一刻也歇不住。
他越看云阳,就越觉得虽只有几步距离,对面的人却一点也看不清,他将一切都藏得太深了。
“你关心他的生死,但你最关心的还是‘天下’的生死。为了‘天下’,你愿意牺牲很多人。我想我应该也是其中之一,容我问一句,我有什么用处?我何德何能,在这之中起这么大作用?难道只因为他能为了保护我,而努力活着来保护天下?那么,你又准备置我于何种险境,让他来保护我?”
苏通问得极为平静,并不是生死度外,忘尘折磨他求生不能的痛楚还刻骨铭心,也不是他无畏无惧,不怕云阳置他于险境里。
他只想知道来龙去脉,掌握主动权,而不是一直被人牵着鼻子走,掉进浮不起来的长河里,不知去向。
苏通试图去猜出云阳计划中的一些眉目,云阳也苦于用最快最有效用的法子来让苏通清楚了解这些事的前前后后,这是他之前遗漏掉的,此刻补上,或能够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走,我带你去见他们。”
沉厚的声音传进耳里,苏通见着云阳起身时有些吃力,撑地的手竟然在发抖,令他身子往右倾了倾,险些跌倒,不过他坐着,也就很快稳住了。
云阳领路,苏通跟在后头有些忐忑不安,要去见的人,是不是王景和月非木他们?为什么,云阳要突然带自己去见他们?
“刚才的几个问题你还没回答我。”苏通追问,越离开那簇火,云阳的背影就越昏暗不清。
那深暗之处,这样不明不白的踏进去,谁能预知即将发生的事,自己已经牵涉进来,被捆缚住举步维艰,难道还要再牵扯进来王景、月非木和唐剑不成?
云阳双手环到身前揣紧在宽袖之中,似连这林中里的轻寒夜风都禁不住,一连走了几步,来到昨日苏通失足掉进去的那面石壁前,往后绕了半圈,拧动了许多凸起石块之中的一块儿,石壁向两侧分出一扇门的形状,云阳钻了进去,下一瞬,漆黑的暗道里,一条火龙从云阳手中的火舌子上蹿进深处开路。
苏通余光在那一片凸起的乱石里寻找开关,暗恨,没看见云阳拧动的是那一块儿石头。
云阳明知苏通站在那儿在观察记住这一切,却是一字不提,只管领路。
丈于高的暗道,竟还是平缓的上坡,那方才蹿进去的火线,这会儿也消弭不见,只余下每隔三五步的小烛台在两壁忽闪忽烁。
苏通的视线越过云阳的肩头,探寻前头的路,那星星一样闪烁的多多光晕,像是升往天际的路,只是这一路上都满布黑暗。
怎么会关在那个地方?
那个地方有什么特别的意义?
这里设计精妙,不可能只有那一处关押人的地方,先前去过的暗殿,也比这里更保险。
苏通出神的想着,云阳忽然出声,着实惊得他绷紧了神经。
“贺靳与你是同母异父的亲兄弟,正如你亲耳听见的,他就是那个一出生就身带忘尘蛊的孩子,云伣与白璎的孩子,你们也是血浓于水,所以,不管发生什么,你都不会看着他死。”
云阳仍是抱着双手在前头走着,那沉厚的声音很低,暗道里却回音不断,彻底打断了苏通的瞎想,惊得他停下来,站在原处,盯着云阳渐行渐远,仍是觉得不可置信。
“你娘是这天下举世无双慧善的女子,你爹名叫贺颐,今日云汉江山,半壁由他开拓,驰骋疆场向来攻无不克,但他还是死在了战场上。”
过去已经历了二十多年岁月蹉跎,本该模糊了尘埃落定了,可提起来时,语气之中仍残留着那段日子里的遗恨心痛。
苏通怔怔地望住云阳,深蹙着双眉,不对,不对!
连霄说那两个守着自己醒来的人才是自己爹和大哥啊!
自己姓苏,怎么会是贺颐跟白璎的孩子?
不知道为什么,苏通心生无穷寒意,竟想半道而返,前路是什么样,他还没看见,却感觉得到,那绝不是什么世外桃源,而是一个能让人溺毙的深渊,连呼吸都是一份奢侈的事。
“贺靳与苏义苦心经营了二十多年,只有一个目的,查出当年贺颐究竟是怎么死的。他们不明白,贺颐打了那么多年仗怎么会突然性情大变,不但不听朋友劝阻,连他最爱的白璎的劝说也不听,穷兵黩武非去攻打南疆。”
苏通的双脚,不知不觉地跟向云阳。
苏通记得云阳说过,贺靳痴着白璎,就算白璎被云伣玷污一样深爱不移,就像唐剑疯执于观云……
可他对唐剑说的跟自己说的却是截然不同的两番话!
他对唐剑说,他不想那个孩子活下去,若不是所有人都说那个孩子注定早夭,他无需多此一举去杀一个孩子,才任他活下去,是机缘,让那个孩子在战乱坠下冰水中封冻了忘尘,才活到了今日。
却对自己声称,不能让这个人死,从络湛到连霄的安排,都是竭尽全力的要救贺靳。
前后矛盾的话,到底哪一个才是真相?
云阳继续说他的话,全然未知苏通满心的怀疑与戒备。
“我知道他们在寻找,我却不能告诉他们真相,我希望真相跟着白璎和贺颐被埋进土里。但,这样,我便成了他们怀疑的凶手,岚峯说我选择隐瞒,只会让事情最终不可收拾,甚至,我会为此送命。”
云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