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黛玉的病既然好了,林海和察哈尔氏的婚事也就没有延迟,于六月中林家如期亲迎。
这一日林府张灯结彩、礼乐齐鸣,鞭炮的硝烟味弥漫的到处都是。角门上围着一圈又一圈的人,是林家在散喜钱和布施,前门上宾客络绎不绝,来往俱是鲜衣怒马的权贵爵勋。
后院子里早搭了几台戏,女眷这边,林黛玉正在席上坐着,台子上一个青衣正咿咿呀呀地唱。
林黛玉着白底撒花褙子,月白色百褶裙,头上一套鲜亮鸽血红宝首饰,面上敷着胭脂和唇脂,从面色上看很红润,看着很精神,不像是大病初愈的模样,身形却细瘦。朝她看过来的夫人福晋们的眼神,大多数都带着些同情或者是幸灾乐祸。
看来四贝勒克妻的传闻很深入人心。
林黛玉细声向身边的顾夫人道:“顾夫人喜欢听什么戏?尽管点了来。”
顾夫人笑道:“我不大爱听戏,让别人点吧。”
林黛玉再三请,顾夫人才点了几出。这时候一个小丫鬟走过来,附在林黛玉耳边道:“贾二奶奶和三位贾姑娘、薛姑娘来了。”
林黛玉怔了下,道:“去请来好好安置下。”自然给贾家去了帖子的,但却没想过真来人了。但既然来了,她只好去迎。
王熙凤依旧一身华贵锦衣,见了林黛玉便直爽笑道:“唉哟,我们来晚了。林妹妹,好一阵子不见,看着更标致了。”口里啧啧出声。
林黛玉笑着请这姑嫂四人并薛宝钗落座,道:“凤姐姐来的不早也不晚,刚刚好。”
王熙凤笑道:“本来老太太要亲自来看你这外孙女儿的,可是你知道,她老人家年纪大了,禁不起折腾。这不,临来说精神不济,我们四个只好撇下她来享福了。”
林黛玉忙问:“外祖母身体没事儿吧?”
探春道:“没有事,大抵是昨夜睡的不踏实,老太太身体还硬朗呢。”
林黛玉点头,跟探春说了几句玩笑话,又问最小的惜春喜欢什么,让人上来。
薛宝钗一直都温婉端庄的,此时忽叹了口气,道:“妹妹又瘦了,先前住梨香院的时候还看着好好的。听说你前儿病了,我一直要来看看你,可惜那阵子我也犯了热,一直咳嗽,才没来。”
林黛玉道:“我并没什么大碍,倒是宝姐姐的病还好么?我记得那时候你还借梨香院的树埋药,是不是仍是那病,一直没好?”
薛宝钗道:“可不是那病,还非冷香丸不可。”
旁边桌子上过来一位夫人正跟王熙凤说笑,闻言问冷香丸是什么,薛宝钗便把那典故一一道来,那位夫人当时脸色有些微妙。
探春笑着岔开话:“林妹妹,我看你这去个嵌红宝镯子好看,似乎跟头上是一套的?”
林黛玉抿嘴笑着将镯子摘下来地给她,探春接过去翻转着看,镯子上嵌的拇指大的宝石颜色透亮鲜红,如血流动,在阳光下闪闪发亮。探春末了依旧将镯子给林黛玉戴上,道:“这个颜色倒也难得,那么大一块的鸽血红宝石,姑父真是疼你。”
不待林黛玉回答,薛宝钗便道:“林妹妹这套首饰,小粒的宝石暂不论,且说镯子上、头上戴的两颗,这三颗拇指大的鸽血红宝加起来都恐怕八千两银子不止呢。阿弥陀佛,平日里谁敢戴这个去?可不是姑父疼你。”
林黛玉笑说:“我懂的不及宝姐姐多,不知道这些。”林琼开着浮珑记,自然也会涉及到采玉生意,所以她这首饰还真没花一分钱。
不过这话,林黛玉当然不会说出来了。
其实这次贾家来人,着实有些尴尬。前阵子贾家还隐晦地说不愿林海续弦,并要把贾敏的嫁妆抬回去,并且因为某些缘故,贾家最近几月不大跟林家往来了。所以,当老太太让王熙凤来林家的时候,王熙凤是十分不乐意来的。
贾母有她自己的考量,林家势如中天,贾家却有些颓势,若这次不来,林家有了新主母,以后想往来就难了。
林黛玉坐了一会,便离开了,因为又来了几位贵客。
几个皇子同福晋结伴而来,随行的还有温恪,让林黛玉吃了一惊。林家的喜事并没大办,谁知竟引来了大佛。
八福晋仍是一副高傲的模样,身后跟着个眼睛大大的小姑娘,是褚越。
温恪三两步跨到林黛玉身边,薄嗔:“好啊,有那么热闹的事情你都不喊我,气死人了!要不是十三哥告诉我,都被你瞒过去了。”
林黛玉咬唇笑说:“什么热闹场面八公主没见过,非要跑来我家凑这小门小户的热闹。”
温恪拉着她的手晃啊晃:“我不管,你要招待我。”
“自然不敢冷落了八公主。”
说是这样说,但这里那么多的女眷要林黛玉照应,家里下人有事了也要找她,她实在是脱不开手陪温恪。
八福晋是个最能找茬的主,却不是贺喜,而是来找茬了。什么东西麻烦要什么,什么话不好听她偏说什么,弄得跟她一桌子的人都尴尬。
“褚越平日一个人在府里闷的很,林姑娘也不念着旧情来探一探她,枉费褚越一番苦念。”八福晋喝了一口茶,立刻道:“这是什么茶?谁不知道我最不喝祁红茶了,林黛玉,你这么招待人?”
大喜的日子,林黛玉不想跟她计较,让丫头给她换一杯。不多时,丫头便又端一杯茶来,凌霜打开杯盖一瞧,立刻打翻,口中怒道:“我也不喝云雾茶。”
凌霜故意把茶碗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