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到苏九娘的时候,丘园就知道她不是人。
她甚至在自己面前变成了原型,那巨大的狐狸看起来让人觉得有种神圣的美感——不过可能大多数人应该会先觉得可怕吧。
可是自己不觉得,那么说起来,自己应该确实挺变态的。丘园想。
后来不管是养伤之时,还是后来修炼间隙去看她,九娘便都没有再露出过狐狸的姿态,后来丘园终于忍不住问她原型,苏九娘便温婉地笑着道:“妾身,是九尾狐。”
“啊,青丘。”丘园隐隐听过传闻。
苏九娘微微摇头,颊边的鬓发便也跟随者微微晃动,丘园不懂自己注意这些干嘛,总之他也看到了少女耳边的一颗痣,脑中想着,要是是狐狸形态的话,应该会被毛挡住。
苏九娘说:“我并非青丘那一支的,那一支里出了许多厉害人物,且并不是在这里哩。妾身,只是山间的野狐罢了,青丘尾狐有的本领,我们也是一概没的。”
丘园“哦”了一声,他本就不擅长交谈,对此事也不甚在意,于是便不知道该怎么继续。
他想说九尾狐似乎是很厉害的灵兽,但又听苏九娘前话,她与九尾狐似乎有些不同,便不知道适不适合在这种场合问,于是干脆不说话。
九娘却不在意,她又开始摆弄花草,素手微抬,如羊脂玉一般。
因为是白狐狸么。丘园这样想。
他这样想着的时候,摆弄这花草的苏九娘说:“例如说呢,人们不是经常说九尾狐有九条命嘛——那是青丘尾狐的本事,不是我们的。”
丘园便点了点头,又“哦”了一声。
苏九娘歪头看了他一眼,把跳到桌子底下的兔子抱了起来。
然后就有好多年,都不曾见过。
陈修平对他说,九娘已经回老家成亲了,说完这句话他自己先捂住了嘴,说不能乱立什么东西,那个词丘园没听懂,所以后来就忘了。
他对不在意的事情总能忘得很快,就算是在意的事情,他也能深深藏在心底假装自己忘了,所以后好多年,丘园都觉得自己应该忘掉苏九娘了。
只是午夜梦回的时候,他突然冒出一些自己都控制不住的念头,他会想,九娘已经成亲了么?对方又是谁呢?她会过的开心么?
九尾狐是什么呢?她和青丘九尾狐又有什么不同呢?
他觉得自己可以去查阅书籍,可是每每看到相关的典籍,却又匆匆略过,不敢深思——他终于不得不承认他害怕想起九娘,因为想起来,寂寞和痛苦又会像虫蚁般,噬咬他的心脏,虽然他的心脏早已经千疮百孔。
可是,他曾经以为在宗门被灭,家破人亡的时候,自己已经心死,直到遇见九娘,才发现虽然不甚明显,自己的心脏,仍然在规律的跳动。
这听起来是件好事。最后,他这样对自己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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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修平红着眼睛告诉他,苏九娘死了的时候,丘园以后自己应当是在做梦。
所以他抬手就打了陈修平一拳,打的他向后仰身跌倒在地上,鼻子里很快淌出两条鼻血,但是还没等陈修平开骂,丘园又给了自己一拳。
这一拳更狠,丘园眼前一黑后,才感觉到深入骨髓的疼痛。
陈修平张着嘴,想破口大骂的话变成了一句:“丘园你疯了。”
他应当确实是疯了,他当时甚至连之后的麻烦都没想到,他狠狠打了陈修平一拳,程印应该会把他弄死。
但是被弄死之前,要先给九娘报仇。
丘园的眼睛鼻子嘴巴都在流着被他自己打出来的血,他却面无表情地问:“是谁杀的?”
陈修平大概吓了一跳:“我,我还不知道,长留山传信的人没说那么多。”
丘园却轻声反问:“长留山?”
不等回答,他便已经冲出门去,架剑离开。
他第一次知道九娘的家乡在哪,但是似乎已经知道的太晚。
长留山有很多狐狸,他们或者是原型或者是人形,也都神采奕奕威风堂堂,丘园却觉得他们都不是他想象中的狐狸,他的脑海中仍是苏九娘的样子,想,原来就算是原型,九娘也是与众不同的。
他的面孔上淌着血,修为又很高,长留山上的狐狸都不敢惹他,于是他很快杀到了族长面前,问他:“九娘是被谁杀的。”
族长是个须发皆白的老狐狸,他被丘园吓得瘫倒在椅子上瑟瑟发抖,说不出话来,丘园怒发冲冠,简直想拔剑把这老头的头给砍下来。
终于倒是身边侍奉的童子机灵些,尖声道:“是佛前宗的一些和尚,他们在夺狐狸的内丹,说要降妖伏魔。”
话音刚毕,丘园已收了剑,化作一道剑光飞去。
他并不知道佛前宗是什么佛前宗又在哪,寻仙宗所在的大世界近来的变化很大,总有些不知哪冒出来的外来修士,丘园却第一次那么恨这种改变,原本修士和灵兽的关系已经很好,上千年都不曾有所谓以降妖伏魔为口号的人,近来却又出现了很多。
他不断地找,问到与佛前宗相关的便杀了搜魂,终于找齐了所有佛前宗的人,提着他们的脑袋回到了长留山。
他鲜血淋漓宛如恶鬼,长剑上还躺着鲜血,他提着三个脑袋,说:“我来给九娘上坟。”
长留山的狐狸都埋在一个地方,丘园一进去便看见满山遍野的墓碑,墓碑都用花岗石做成,整整齐齐地码成一列一列,全是一个模样。
丘园跟着他们,想自己先把九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