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画面,定格在了小女孩重新长出来的双腿上,安冬没有看到她的脸,而是听到了无数异国的研究人员欣喜若狂的欢呼声。看完这段类似宣传广告似得视频资料,安冬忽然觉得脸颊上有些痒,他伸手去摸,然后摸到了一手的泪水。
身后传来一串缓慢而稳定的脚步声,那声音越来越近,最后在他身旁停住。安冬忽然觉得意识有些迷蒙,仿佛有无数只幽灵的手抓住了他的身体,令他力气全失,仿佛大脑也疲惫地不想做出任何反应。似乎是看到了他脸上的泪水,耳畔里传来了少年一声如梅花落雪般几不可闻的轻笑,那人便如来时般淡淡离去,仿佛从未出现过。
身上的压力骤然一空,安冬猛然回神,身后已经空无一人。他忽然发觉手上似乎多了什么东西,低头一看,发现这是一个名叫“贝丽”的女人的名牌。
三十分钟后,浑身狼狈的梁狙挤开了蜂拥而来地媒体,找到了在四区静坐的安冬。
与七区以上已经完全被各方媒体占领的地域相比,处于绝对机密的四区显得死一般安静,安冬就坐在最里面的房间中,看着一本厚厚地资料沉默不语。
“安冬,你为什么要通知媒体过来,你知道这件事情的影响有多大吗!?你……”他话还没说完,就再也说不下去了,因为他看着安冬不远处的病床上,陈列着一排幼童的尸体。
这些小孩手上挂着的牌子记录着他们年纪,最大的不超过八岁,最小的则只有三岁,这样年纪的小孩正是四处惹祸仍会受到百般呵护的年纪,可他们却已经安静地停止了呼吸,用最卑微的方式结束了自己幼小地生命。
“这些研究人员在用人体做实验,除了普通人之外,异能者也在他们的研究范围内,云孟侨就是其中之一。我上午来探查时,显然惊动了病犯集中营里的内应,因此他们决定提前撤离这里,并在离开时给包括这些平均年龄只有六岁的孩子,注射了必死的□□。”
安冬的声音显得很平静,可梁狙却听出了这平静之下滔天的悲愤,他不由自主的屏住了呼吸,听这个身材矮小的男人继续道:“我到达时,云孟侨已经离开了,一区的资料的库门密码也已经被他解开,我用八区那个被挖出脑子的主管的名牌,就能打开大门。他拿走了资料库里最重要的文件,但似乎是为了让我们了解到事实的真相,仍有许多东西他没有带走,而这些东西也足够我推测出这一切的前因后果。事情还要从罗侯爷的小孙子先天残疾的事情说起……”
安冬将罗侯爷建立实验室,以及提供活人做实验品的事情,向梁狙一一道出。他大学时曾经独自翻译过一本加雅特的侦探文学,因此加雅特语非常之好,除了极个别的专业术语之外,资料库里存放的东西他基本都能看懂,所以没人能比他更清楚,这个地下试验室究竟做了多少丧尽天良的事情。
等说道最后时,他终于压抑不住内心的愤怒,泪中带火道:“他们将这些无辜的人送到八区,像是品尝猴脑一样敲开他们的头颅取走大脑做研究,云孟侨也是这项实验的受害者!我眼前这些,根本就是不什么资料,而是一张张染满了血的状书,这上面的每一行每一句都是饱受折磨的百姓的哭声,字字泣血,句句诛心!”
他将那一张张印着照片写着备注的资料摊开,指着最上面的那个被锯断腿的红衣小女孩道:“这个任务根本就是一个错误,但这个错误里至少有一件事情我们作对了,那就是让红鸠小组炸掉那架同电鹞号一起飞往地狱岛的飞机。那架飞机上的乘客根本就不是什么无辜的工作人员,而是一群打算转移阵地去地狱岛,继续拿云孟侨做研究的衣冠qín_shòu!”
“他们个个……都死有余辜!”
梁狙看着安冬的眼睛,忽然想到许多年前他刚进国安局时,也有着这样充满棱角的眼神,但不知何时,这样的眼神渐渐地变得圆滑深邃,以至于多年以后的他再看到安冬这样的神色,情不自禁地就觉得有些悲凉。
他比谁都知道,安冬叫来媒体的目的是什么,如果他不这样做,皇帝估计只会低调处理,随便找个什么折子卸掉罗阿良的军职让他告老还乡,然后继续带着仁帝的帽子粉饰太平。没人会知道世界上曾经有过这样一个惨绝人寰的故事,也没人会在意这些年轻稚嫩的生命。
“或者更惨的是,大概会有一大堆人为了得到这个实验室的秘密资料而明争暗斗,最后不知道是谁得到了这些东西,然后继续偷偷摸摸地进行试验吧……拿异能者做实验吗?堂堂领域异能者都会成为他们私欲之下的盘中餐,还有什么事情是不可能发生的。”
梁狙低着头,像是败军之将一样悄无声息地转过了身,没过多久,安冬也起身将电梯门打开,放那群与警察混战的媒体记者进来。
他终究还是帮云孟侨做出了隐瞒,这并不是因为云孟侨的行为代表了所谓的“正义”,而是他知道,梁狙、卢毅等人绝对不是这个人对手。
比起段杰,这个比他还要年轻尽一轮的人要更加地可怕。不可否认,云孟侨在最开始被送进地下研究所时,一定是迫于无奈的,但在这两年里他有无数机会能够让自己脱离苦海。可他仍旧悄不作声的忍耐了下来,直到他觉得不能继续忍耐下去,自己的性命会受到威胁为止——就像他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