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骑士团的食堂向来不乏欢声笑语。一群大老爷们,其中也不乏几十位巾帼,在漫天飞舞的脏话与荤段子**进午餐,增进革命友谊,其乐融融亲如一家。
但今天不同,“死寂”宛如实质般漂浮在食堂上空,数百号人如同被下达了封口令般,齐刷刷的闭嘴静坐,没有一丝声音。
悲伤,兴奋,骄傲,错愕,羞愧,愤怒,仇恨等等情感混杂在一起,在脑海中翻腾交战,以至于没有人知道此刻应该作何表情才好,只有呆呆的看着面前的餐盘。
这座本能容纳千把人的食堂,就在两个小时前还是齐装满员座无虚席的。但就在短短一百二十分红后,六成的座位上已经没人了。
他们死了。我还活着。
这是所有人脑海中挥之不去的念头,愤怒,悲伤用在此处都显得有些微妙,要说的话,“羞愧”才更贴切一些。
这是一场近乎无组织的战斗,这些战友的牺牲无一不是出于自愿,既然如此······
为什么,我还活着?
为什么死去的不是我?
为什么当时我没有冲进去?
我是贪生怕死之徒吗?
“好了!”
一个身影拍了拍巴掌,跳上了餐桌。
“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这不是你们的错好吗。不对,你们脑袋机体进水了好吗。活着怎么会是一羞耻的事呢?非要所有人都死光你们才开心吗?我们死光了日本不就完蛋了吗?”
大家见副指挥这么说,都蔫蔫的点了点头。
伊兰谈了口气。
一千打二十万!
赢了!
自损六百歼敌十万余!
这个空前绝后的数字就放在你们鼻子底下,却一个个像是吃了败仗一样丧魂落魄。
这些家伙,简直无法理喻。
这时候人才会羡慕那些极端宗教组织,士气低沉这种事情根本不存在,彻底的洗脑甚至能将人类对于死亡的本能恐惧也扼杀掉。即便战友死了,也不过是先一步进天堂享福罢了。
“好吧,现在我以副指挥的身份命令:一个小时时间,所有人必须都给我吃撑了躺下来。睡不着的话就去找镇委要安眠药,每个人至少要给我睡上十二个小时。从明天开始,一个星期之内,你们将被剥夺一切进食,休息,甚至排泄的时间。科奈莉亚的骚扰将会是二十四小时无间断的。他们有足够的兵力轮班上山,我们的人手却不够轮班防守。神经的高度绷紧会让你们的疲劳速度加快三倍,从第三天开始,我毫不怀疑你们中有些人会在交火中晕倒在驾驶舱里。我更加不怀疑你们中会有那么几个,会应为极度疲劳而猝死。从第四天起,包括我在内,所有人都将靠药物维持清醒,在激素的刺激下,身体上每一个零件的痛觉信号都会被放大十倍作用在大脑上。到那个时候,你们就再也不会觉得对不起战友了,你们反而会嫉妒他们,你们会觉得生不如死。我可以非常负责任的告诉你们,他们才是幸运儿,而你们这些倒霉催的,抽中下下下下下下签了!”
听完此番恐吓,这群抖m的眼中终于又恢复了些许神采。轰然应了一声后开始低头刨饭。
这群不吃萝卜吃大棒的家伙······
白毛摇摇头,跳下餐桌,踢了踢身边少年的椅子腿。
“木村。”
“是!”
少年一个激灵,慌忙双手背后站起身来,用力将饭咽了下去。
轻轻一握,便化为尘埃,从指缝中滑落,消散在了风中。
很难想象,就在数小时前,这里还是一片树木繁茂的森林。
很难想象,就在数小时前,这里还站立着十几万的生命。
很难想象,吉尔福德,那个明明有着令敌人闻风丧胆的实力,却婆婆妈妈异常温柔的男人,世界上最忠诚的骑士,就葬在这种丑陋的战场上。
连一根尸骨也没有,就这么化为了尘土。
躺在病床上,身处后方,毫无还手之力,如同蝼蚁一般被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抹去。
对于战士来说,在没有比这更不名誉的死法了。
“吉尔福德·····”
科奈莉亚轻声念道。
十二年了,从自己十五岁参军以来,吉尔福德已经跟着自己南征北战整整十二年了。从一个愣头青长成了一个可靠地男人,从平头蓄成了马尾,带上了眼镜。负过伤,流过血。唯一不变的,是他的耿耿忠心。
虽然从未开过口,但身为将领,能有这样的骑士相伴······夫复何求。
科奈莉亚闭上了眼睛。
还是没有实感。
仿佛下一秒“公主这里太危险了”的声音就会在身后响起。仿佛只要一回头,就会看见他忧心忡忡的耿直面容。
“公主。”
科奈莉亚身体一僵,缓缓转过头,身后却是那个疤脸大汉。
“嗯。”公主轻轻叹了口气。
“回营吧,我们已经在对方射程之内待太久了。若是被发现的话······”
“嗯,你先回去吧。”
“公主殿下!”
达尔顿急了,顾不得礼仪,上前一把握住了科奈莉亚的胳膊,却被对方厉然一眼瞪了回去。
“放心吧。我们已经被发现了,正因如此,这里反而安全。”
大汉没听明白,面露疑惑的看着主公。
“zeo···不,那个油腔滑调的家伙···他不会杀我的。”科奈莉亚转过头,看着远处的富士山喃喃说道。
油腔滑调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