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条妃子归家便伤心嗟叹,一恨源氏薄情无心,二恨自己时运不济,想起早年身为东宫妃的风光无限,胸中仿佛有大石坠坠,她本是才情容颜并绝的心高气傲之人,因了这事想不开,生魂离体数次,竟也拿肖mī_mī无可奈何,心中越发郁结,竟致一命呜呼。
她生灵便可出窍害人,死魂更是经久不散,奈何肖mī_mī乃是中国特产无神论者,六条妃子就算像蟒蛇一样缠在她身上,不信佛的人也是毫无感觉,时间长了六条妃子觉得无趣,只能投胎不提。
六月春光明媚,肖mī_mī入宫便封高位,赐住弘徽殿,众人称为弘徽殿女御,因如今的弘徽殿太后也曾经为弘徽殿女御,当年还诞下皇太子朱雀院,除了最终没有得封皇后,几乎一切都尽善尽美。这番安排个中深意朝野上下心知肚明,一时之间内宫对弘徽殿趋之若鹜。
朱雀帝是成熟男子,虽然后宫因为太后把持尚未有高位妃子,伺候起居的尚侍却是有的,肖mī_mī入宫前就知道这朱雀帝并不是什么纯情少男,但她自我安慰并没有和朱雀帝谈恋爱的打算,虽则他长着那张脸,到底却不是那个人,他有几个妃子或者几个尚侍根本无需她肖mī_mī在意。
朱雀帝是个心思细腻敏感之人,略略觉出她的不自在,于是起初并没有强迫她侍卧。肖mī_mī察觉他的体贴,心里不是不感激的。
兼且朱雀帝虽然不留宿,日日都还要看一下她,兴致来了还会拿东渡而来的名琴“虞舜”弹奏一曲取悦肖mī_mī。这琴后来收藏于水户德川家,乃是不世出的珍宝,朱雀帝擅长《洞庭秋思》、《渔樵问答》两曲,技艺娴熟、感情丰沛,常令肖mī_mī有思乡之感。
弹奏之人又是故人皮相,令肖mī_mī更是难以自持,那人也是这样投入神态,手指也是如此行云流水,肖mī_mī这才理解那些沉迷在世界里无法自拔的人究竟是何心态,因她也渐渐有了泥足深陷的感慨。
偏偏她还不能阻拦朱雀帝来光顾,不愿陪寝已经是违逆弘徽殿太后的心愿,朱雀帝还替她承受了压力,若是仍拒人千里之外,未免不近人情。
肖mī_mī感觉到了自己的动摇,但还不至于动摇了她内心坚定的根本。然而朱雀帝对胧月夜的喜爱,还是让肖mī_mī相信这美好的感情依然存在,世间仍有正能量。肖mī_mī既是局中人又是局外人,矛盾的心绪不断在拉扯,但她心中清楚还不至于失去理智以及分寸,不过一时沉溺不愿醒来,自己终究还是得回到现实世界的。
肖mī_mī准备给自己放松的时间,然而有人却等不及粉碎她的美梦。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肖mī_mī的动摇一下子稳住了,不如说把她从天上砸在了地上,因六条妃子的离世,过世东宫之女秋好生活无着,朱雀帝便以抚慰遗孤的理由召她进宫,赐住梅壶院,称梅壶女御。按血缘秋好乃是朱雀帝的堂妹,然而皇家女子嫁兄长、嫁叔伯都不稀奇,相比朱雀帝召堂妹入宫,众人更关心新任的弘徽殿女御的反应。
反应?肖mī_mī想自己还能有啥反应呢?虽然朱雀帝是个温柔俊秀的男子,但他真的只是自己的大外甥啊!与其想着和他谈恋爱,还不如想想怎么去虐一下自己能够下手的唯一一个渣男头中奖呢!
结果梅壶女御入宫的当天,朱雀帝却还是来了弘徽殿,肖mī_mī有点意外,朱雀帝要的就是这个反应:“朕不过是怜惜这个妹妹孤苦,想把她接入宫中照看,朕说喜欢的是你,并不是骗你。”
肖mī_mī是看过书的人,秋好当年去伊势神宫上任,朱雀帝可是对她一见钟情的。他现下还能对自己剖白心迹,大约是还没有见到秋好真实的模样,那可是个姿容顶尖的冷美人,且是六条妃子养大的,各色才艺无所不精。朱雀帝固然宠爱胧月夜,秋好却是一颗心头朱砂痣。
如今六条妃子早死,秋好却入宫做了女御,想见斋宫的人选并非她,否则朱雀帝无论如何不该染指。这始作俑者,必定是和六条妃子母女关系匪浅的源氏无疑了,或者说莱因哈特无疑了。
肖mī_mī却并没有往别的地方想,只以为这是莱因哈特警告她速战速决的信号,因他明确表示过不喜欢这个世界。
但她如今身在宫中,要虐到头中将简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她脑中转着自己的主意,朱雀帝说了什么、谈了什么都成了耳旁风,今天他穿着雪青色的绸衫、内里一件银色团花苏方色打衣,仿佛偏偏玉人,就和肖mī_mī大学时候参加的傅晓阳第一次的公开演奏会一样,身着白色西装的他坐在白色三角钢琴前面,不吝是童话里的王子,然而肖mī_mī早不是童话里的公主。
朱雀帝敏感地发觉肖mī_mī心不在焉,近一个月的耐心软化转眼就化为乌有,他终于还是动气,转念一想胧月夜心志坚定,不若寻常女子因对方献上殷勤就婉转相就,实为难得,便又按捺住沮丧的心情,又添了些跃跃欲试,发誓一定要拿下胧月夜的芳心。
然而他不去见梅壶女御,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