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无双一步步走近他,天地中所有的声音统统都退去,往事扑面而来,痛得令她每走一步都不能呼吸。大
这是他的眼睛,是他的眼睛,是让她那三年从梦中流泪醒来的眼睛。
萧凤青看着聂无双,她脸上的每一寸都那么清晰地印入他的脑海中,三年了,他躲在暗处从未这般与她对视,那一双流着泪的倾城美眸……懒
叮叮看着那慢慢走来的聂无双,这才发现身边的萧凤青在颤抖。她刚想要问,萧凤青猛的转身,似乎要离开。
“不!——”聂无双急促地叫了一声。
萧凤青的身形定住,许久他冷声道:“皇后娘娘,草民身上没有物证。”
聂无双听到那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声音,美眸中滚落泪来,身边的杨直已是眼中含泪,若不是在大庭广众之下,恐怕早就泣出声来。他低声道:“娘娘,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
聂无双回过神来,一双眼依然紧紧盯着萧凤青的背影,许久才颤声道:“此事事关重大……这位……公子随本宫……前去问话。大”
她连忙转身,握紧了杨直的手,吐出一句话:“一定要把他留下来。”她说完匆匆上了凤撵。
叮叮心中又是惊喜又是疑惑。她飞奔到了她爷爷跟前,喜极而泣:“爷爷,皇后娘娘肯管姨夫的事了!有希望了!”虫
叮叮祖父面上老泪众横,对着苍天怆然泪下:“苍天终于开眼了,女儿,女婿你们不会白死的!”
杨直走到萧凤青身边,看着他木然陌生的面容,心中酸涩:“殿……这位公子,这边请——”
萧凤青看着他,一声不吭,许久冷冷道:“我没有他们要的物证。”
杨直却并不气馁:“这位……公子还是随奴婢来吧。皇后娘娘说……要留下公子。”
萧凤青缓缓闭上眼,眼底灼热一片,人皮面具覆着他的真容,可是又有什么用,她一眼就认出了他,甚至瞒不过杨直。
“为什么?为什么不让我走?”他睁开眼,看着杨直泛红的眼,缓缓问道。大
杨直头越发低,掩住了面上的凄然:“有些恩情是无法遗忘的,有些事更是无法抹去,这位……公子,连故人叙旧都不愿吗?”
萧凤青看着那隐隐颤抖的凤帘,终于在心中长叹一声:“罢了。当年我欠她一句告别。”
凤撵中,晶莹的泪珠簌簌落下,落在了那华美的凤服上,倏忽的,就不见了踪影。
……
寺中禅房里,叮叮看着入老僧入定的萧凤青,又忍不住上前问道:“大叔,你真的没有那册子吗?”
一旁叮叮祖父叹道:“这位侠士,老夫也是无奈才出此下策,如今皇后娘娘肯重新再审张监军一案,侠士若是肯,只要交出账册,就能证明张监军的清白了。”
萧凤青靠在床上,闭着眼,依然恍若未闻。叮叮急了,上前推了他一把,有些生气:“你这个人怎么那么冷血!见死不救!这可不是儿戏,如今御状也告了,如果拿不出证据,就是欺君,要杀头的!”
萧凤青依然一动不动。
叮叮气得一双圆溜溜的美眸中泛起泪花,她跑到祖父跟前,委屈道:“爷爷,他这个人根本是冷血无情,说不定那个账册他抢去了就是拿去换钱的!不然他为什么不交出来?”
叮叮祖父连忙喝道:“别胡说!我看这位侠士虽像行事古怪,但是心地却是好的。账册一定在他身上。”
萧凤青缓缓睁开眼,冷眼看着他们祖孙两人,冷笑:“账册不在我身上,你们想要告倒楚王,挑这个时候真的是愚蠢之极!”
“你!你这大叔怎么那么可恶!”叮叮气的俏脸发白:“谁愚蠢了?!要不是你脾气阴晴不定,又不相信人,我们也不会特地把你拉下水。如今我爷爷冒着砍头的风险去告楚王,你不但不帮忙,你还冷嘲热讽,你!——”
叮叮祖父连忙拉着她,劝道:“既然皇后娘娘已接了案子,这事就算是成了一半了。”
他一双老眼,眸光深邃:“至于这位侠士愿不愿意帮我们,这只能听天由命了。”
萧凤青气得心中连连冷笑:“你们就算准欺君的罪名一落下,我手中的账册不交也得交是不是?”
“是!”叮叮祖父坦然地应道:“相信侠士一定不会罔顾自己的性命,我们祖孙两人,老的老,少的少,张监军一家是我们最亲的亲人,如今老夫晚年失女,已是心如槁木,无所畏惧。只不过侠士年纪轻轻,若是不肯交出账册,恐怕大好前途就只能毁于一旦了。”
萧凤青薄唇边笑意不减,只是笑的更加冷:“原来如此。”
他虽如此说着,但是心中怒意更甚,早知道就一早把这祖孙两人杀了,好过让他们设计牵连了到了其中。但是现在就是那把他们两人杀了也于事无补了。
他黯然一叹,该知道的都知道了,她也看见了他,不会那么轻易再让他离开了。
无双……他仰头轻叹。正在这时,禅房的门被敲响,响起杨直阴柔的声音:“皇后娘娘有请杨公子前去问话。”方才去寺庙之前,萧凤青临时捏造了自己的姓氏,只是不管他现在姓什么,都无法让她轻易放了他离开。
他站起身,下意识摸了摸脸颊,在那边有人皮面具的接处,那么僵硬。
他深吸一口气:“好,草民这就去见皇后娘娘。杨公公请带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