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无双看着夏兰,任由她摇晃自己的腿,凄凉的哭声在引凤台飘荡,丝丝缕缕,渗入心底,惊起满心荒凉
夏兰哭得不能自己。一双冰凉的手扶住她的脸,她抬起头来,却对上聂无双微笑的脸。聂无双一点一点擦干她脸颊的泪,慢慢道:“傻子,跟着本宫你永远只是个奴婢。本宫赐你金银,你出了皇宫,从此安稳度日不是更好?”懒
“娘娘……可是奴婢走了,娘娘怎么办?娘娘你要怎么办?谁才能照顾娘娘啊……”夏兰拼命摇头:“奴婢不走,奴婢死也不走,娘娘……”
她看着聂无双带着恍惚笑意的脸,苦苦问道:“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娘娘,天塌下来奴婢都不会离开娘娘的。娘娘就告诉奴婢吧!”
聂无双脸上笑意渐渐转凉,她怔怔看着殿外灿烂的阳光,许久才慢慢道:“他攻破了破军岭。要败了,睿王殿下要败了,这个江山终归要回到他的手上……”
她看着夏兰,绝美的面上毫无表情,但是却令夏兰看得心头发寒,那是一种深入骨髓的绝望,那是看着千军万马扑面而来死一样的沉静。
夏兰怵然而惊,喃喃不知所言。
聂无双轻抚隆起的小腹,淡淡一笑:“看来本宫要亲自走一趟,去见见他。”
……
破军岭一破,顾清鸿率领几万人马退守颖州城,日夜不停加紧修固城墙,支起战弩,磨砺兵器。人人面上都有一种呆滞,那是逃过死劫的麻木与茫然,这个乱世早已不知自己为了什么而战,为了什么而死。虫
只有这时才觉得心中的对家的思念丝丝缕缕,缠得令人想要疯。
顾清鸿提起笔,却觉得犹如千斤一般沉重。大虽然守了一个半月,虽然也已经竭尽全力,但是他怎么面对她的托付。萧凤溟果然沉稳而有智谋,破军岭一失守,后面要抵住他的进攻,已是千难万难。
“相国大人,京中的密令!”房外有士兵恭敬地说道。
“进来!”顾清鸿说道。
不一会,士兵递来密令。顾清鸿打开一看,一目十行,不由大惊,怒道:“荒唐!荒唐!”
他气得原地团团转,往日的儒雅沉稳通通不见。
“相国大人……”士兵不由惴惴问道。
顾清鸿张了张口,却是颓然挥了挥手:“退下吧。本相没事。”
他说完转身走进了房中,房门紧闭。
手中的密令又被他再一次展开,这一次看少了几分怒气,多了几分无奈。只见那上面写着“后不日驾临颍州城……”
她要来了!难道说她不顾挺着怀孕沉重的身子也要过来亲自督阵吗?!
“无双……无双……”他紧紧捏着密令,眼中痛色沉沉。
她竟为了萧凤青如此,难道说那偏执如魅的男子真的比得上她的安危?她已经为了他背弃了天下,难道也不顾惜自己的性命吗?
还是……还是……她根本就没想要以后……
想着,顾清鸿的心狠狠揪了一下,痛不可当。原来,她是真的没有想过自己的以后……
是他,一切都是他!若不是五年前的那一场偏执的报仇,他和她本该就这样和和美美地过下去,生个孩子,安稳富贵。就不会如今的恨意相杀,乱世离殇……
……
滚滚官道之上,聂无双依着柔软之极的垫子,靠在锦墩之上,半闭了眼,昏昏欲睡。大杨直跪坐在一旁,沉静不语。
他的面上已是一片淡然,仿佛这纷纷扰扰的一切再也不会扰乱他的半分心神。
过了许久,聂无双睁眼似水凤眸,淡淡问道:“快到颍州城了吗?”
杨直回头道:“回娘娘的话,还要再一个晚上,就可以到达颍州境内。”
聂无双长吁一口气,撩开帘子,看着外面尘土飞扬,前面是她京城中仅剩的三万精兵。这一次,她亲自领着他们奔赴颍州城。
“吩咐下去,连夜行军,务必在明日清晨赶到颍州城。”聂无双放下帘子,淡淡道。
“是。”杨直低头应道。平静而坦然。
聂无双看着他,眼中掠过淡淡的疑惑,问道:“杨公公不反对吗?”
杨直看着她,眼中平静柔和:“奴婢不会反对,娘娘有必做的事,奴婢只要跟着娘娘就好。天涯海角,生与死,奴婢都跟着娘娘。”
聂无双心中猛地一颤,她垂下眼眸,苦笑:“本宫与夏兰说的话你都知道了?”
杨直不置可否:“娘娘忘记了吗?在宫中,很少有什么消息是奴婢不知道的。”
他看着她的黯然却依然绝美的侧脸,一字一顿地道:“这一次,娘娘不能再弃了奴婢。”
聂无双抬起头来,认真看着面前的杨直。千言万语,心中曾为他们的将来谋好出路,可偏偏他们一个个都似不愿意接受她的安排。
这个孤寂的世间,总是有这样些许的温暖,让自己冰冷的心一次次眷念牵挂。
“好。”她并没有犹豫很久,清澈如泉的眼中掠过释然:“本宫不会再弃杨公公。你和我,主仆两人这一世,生死相伴,黄泉相随。”
杨直眼中终于有了波澜,波澜渐渐汇成水光,他忍住心底的酸楚,伏下身,郑重行了一礼:“奴婢谢过娘娘!”
聂无双看着伏地微颤的杨直,低头淡淡一笑,眼底却是掠过浓得化不开的凄然,就这样吧,生也好,死也好,这一辈子总算可以不在乎谁负了谁,也不在乎谁伤了她,就这样将这一条路走到底,看一看,什么才是她最后